又是一场大雪覆盖,伴着凛冽刺骨的寒风,八角凉亭上也堆积着厚厚积雪,四周被积雪压弯了腰的枝桠上积雪簌簌下坠……
萧声在漫天皑雪间飘扬,身披白狐大麾的男子静立在凉亭中,墨发轻扬,身如修竹,如林籁泉韵,清浅雅致。
随着寒风而轻扬起的白狐大麾一角露出里面华贵中又带着向分神秘的紫色衣袂,一张脸清和从容,说不上俊美的,却自有独特的韵味。
而此时他的韵味也在他那骨节分明正在银色洞萧上优雅的起伏着的十指表现的淋漓尽致,令人看的移不开眼。
悠扬悦耳的曲子让听者忍不住驻足。
四周皑皑白雪,很冷很寒,凉亭里没有遮风挡寒的席子,石桌上亦没有暖炉,甚至连桌布都未能铺上,可他站立在那儿,却给人宁谧清和的感觉,独立而遗世。
这时候雪地里走来一名侍众模样的年轻男子,年轻男子五官平凡的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令人看了一眼就不会再看第二眼,可他走来的雪地里,却只留下浅淡的不仔细看就看不见的脚印,悄然无声。
如果不是心思缜密的人,一定不会察觉到他的不凡。
等到他悄然无声的立在平睿身后的时候,萧声也似是通了人性一样,刚刚好止停了下来。
“公子。”年轻男子恭敬弯腰。
平睿低着眼把弄着手里的洞萧,不急不徐的问道,声音清亮温润:“怎么样了?”
“陶姑娘伤情无大碍只是一些皮肉伤,但史姑娘却伤至五脏六腑,未死却不如死入婚随俗全文阅读。”
平睿眉眼依然清和温雅,可越是宁谧清和,随着他淡淡勾起的唇角,却莫名的有一种违和感,却又一时之间说不上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愧是刘氏与皇上的子嗣,既有着刘氏当初的野心勃勃也有着皇上的冷血无情,呵,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公子,无忧公主显然已经决定对平国公府出手了。”
“嗯,她想铲除平国公府。”
“那……这是皇上的意思?”
平睿抬眼,注视着阴霾的天空,唇角弯起的弧度越发的明显:“不,这是无忧公主自己的意思。”
“皇上要冷眼旁观?”男子出声。
“自然。”平睿笑了笑,语气随意的如同在说着别人家的事一样,事不关己。
“杀鸡儆猴,既能敲打这背后的人,还能借此契机将相涉及到的相关官员连根拔起,萝卜出坑,不可避免沾泥。”
“公子真坐视不理?”男子轻声问道。
平睿清和的眸子漫不经心的垂下,注视着手里的洞萧,笑而不语。
男子想了想,又道:“老爷恐怕不会甘心。”清出这些人,空出的位置可不是一个两个了,下至地方上至京城,可谓是一连毫无缺口的链子,就这样拱手相让给无忧公主?她也不怕吃撑着?
平睿还是没有出声,只是十指相拈的洞萧又重新凑到唇边,霎时萧声起,沁心沁脾,宛如天籁。
男子见自家主子不出声,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又只是沉默的站在亭子里静静的听着萧声。
……
京郊一处僻静的深宅内厢房,房间里的气氛压抑而沉寂,令人走进来就感觉莫名的闷郁。
其实房间内的布置并不寒碜,反而还华美雅致,外面寒气袭人冷的令人牙关都颤抖,可内室却温暖如春极为舒适。
熏笼里袅袅香气,暖炉烧的极旺,墙上还挂了几幅山水画,显的书香气浓郁。
珠帘后的雕花大床上,史凝湘趴在床上,脑后黑发披散在背上,令人看不清楚她此时的神情,只听闻她偶尔几声的闷咳声。
八金一双眼睛哭的又红又肿,都快要睁不开了。
看着这样的子的小姐,她心疼的除了流泪,什么都做不了,自从小姐在梅圃园被无忧公主下令责打之后,孙家就将她们主仆二人送到了这宅子里,美其名是让小姐静心养伤,可实际上还不是因为大夫说小姐伤势严重从此就成了药罐子好不了了,孙少爷虽然对小姐是真心实意的好,可是在这京城大宅里,他根本改变不了老爷夫人的决定,只能是偷偷的来看小姐。
“小姐,奴婢让厨房煨了您最喜欢的清汤?您多少喝两口好不好?”
白牡丹没有出声,可却趴在床沿上,咳出一口血,她吃力的微抬头,呆滞的看着苍白无血色的手掌心那一滩刺眼的红,唇边还垂涎着血丝。
“小姐……”八金看着这一幕,惊骇的拿帕子上前捂住白牡丹的嘴。
白牡丹只觉得喉咙一股腥甜,很快,素帕就再度染上鲜红,身体里那翻天搅地般的疼痛让她无处可安然,额头上沁出密密的薄汗偷腥年代。
八金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小姐,奴婢让人去接大夫……”
白牡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木然着一张脸朝她摇头。
“小姐……”
白牡丹吐出一口血,倦累的闭上眼睛,关住眼睛里的空洞和绝望:“不必。”她的身体她知道,这伤全是内伤。
房间内,只有八金压抑不住的痛哭声
白牡丹吃力的扯开苍白无血色的唇,说不尽的嘲讽,道不尽的恸凄,落到现在这样的境地,说一点儿不怨恨元无忧是不可能的,但是她更恨自己。
原来,人真的不能不信命的,命该如此,纵使不服输又如何?
早在两年前,不,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她就输了。
而她却总以为自己没有输,她还有翻身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