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撄宁正在外头甩胳膊抖腿,以缓解这一路背刘九阴而产生的酸痛。听得要她敷药,她不禁愣住,随即抬眸看向在一旁站着的李为止。
她知道,适才背了刘九阴到他下榻的营帐,李为止已经很不高兴了。此时刘九阴又要作妖,他的形容更是严峻非常,那点不悦的情绪,都要溢于言表。
他冲她轻摇了摇头,严肃道:“不能再依着他了,越是依着他,他越是得寸进尺。”
“若不依着他,恐怕将他惹急了,还不知他会用什么法子让我难堪。”撄宁无奈地笑了笑,随即劝解李为止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只要他消了气,就没事了。”
李为止拧着眉,没有做声。他也怕把刘九阴此人惹急了,会做出对撄宁大大不利的事情来。
军医将药调制好后,撄宁主动接了过去,随即往里头走了去,要为刘九阴敷上。
刘九阴张开双臂,任她为自己解去一身印染了血迹的底衣,并对外头喊了一句道:“你们都出去!休要打扰我。”
外头,葛郡侯听了这话十分不悦。刘玄绛忙上前打圆场,道:“侯爷,那咱们先出去吧!刘侍郎不过心中有怨气,发泄一通便好了,并不会真的为难卓参军。”
他还不知撄宁的身份,自然不担心。
葛郡侯担心,但又能如何?他想了想,以为刘九阴也不敢太过放肆,自己也不好干涉太多,于是黑着脸,当真带着几位将帅离开了。
李为止一直在营帐外头,不敢走远。
屋内,撄宁看到刘九阴身上伤痕累累,却不由得心惊肉跳。
突厥蛮子,竟将他打得这样狠!
“知道愧疚了,自责了?”坐在床榻的刘九阴看她一刹愣怔,不禁睨视她一眼。
撄宁回神,这才拿了药,小心仔细地往他伤处敷上。
“除此之外,”刘九阴突然伸手点了点撄宁的胸口,“一点都不心疼吗?一个疯狂爱慕着你的男人,千里迢迢赶来寻你,却被你无情抛下沦为质子,你竟又置他的生死于不顾,你的心,当真比石头还硬?”
撄宁低眉敛目,只管听着他数落,没有一句辩驳。
她敷药的动作不小心重了些,刘九阴发出了“咝”的一下叫唤,不禁怒目相向,“你……”
可就在这时,两滴晶莹的泪光突然从撄宁眼中低落,掉进了褥子里。
刘九阴动了动唇角,突然忘记要怎么骂她了。愣了半天他才反应过来,道:“怎么?哭什么?”
撄宁放下药,猛地站起身来,局促道:“我上不好,去喊军医进来……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
说罢她擦着眼泪便跑了出去。
刘九阴张了张口,想唤住她,终是嘴角上翘,笑出了一脸子满意。
守在外头的李为止见撄宁跑出来,瞅见她眼底有湿过的迹象,不禁气恼问:“他欺负你了?”说着他迈步就要往里边去。
撄宁忙拉住他,冲他眨了一下眼,悄声道:“狐狸的眼泪啊。”
如若不然,刘九阴对她的折磨,何时才有个头?
捕捉到她眼底的狡黠,李为止突然有些怜悯刘九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