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丹伦女王……
卡莉亚的心跳陡然加速,近乎有些头晕目眩,这是她掩藏在内心最深处的野望,却被日记本里那个玩弄人心的家伙直接挑了出来,“就连死亡之翼也无法直接夺取洛丹伦的至尊之位,我又能做什么?”虽然心情非常激动,但她还是理智地问道。
“你不是死亡之翼,但死亡之翼也不是你。你的身份就是最大的优势,如果米奈希尔家族只剩你一人的话,那你就是当之无愧的女王。”
卡莉亚脸色大变,“你要我杀死我的父亲和弟弟?!!这怎么可以!!”她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拒绝道。
“相信我,卡莉亚,当你到达一定层次时就会发现亲情只是拖累,唯有自身的强大才是根本。”日记本里的那个存在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了极为冷漠残酷的话语,“你的父亲必然不会对你有所防备,你可以轻易地在不惊动太多人的情况下杀死他,而你的弟弟正在归国的途中,只需要一个高阶刺客就可以取走他的性命。那些签订了契约的贵族会无条件地帮你消除负面影响,你完全可以轻易的登上王位。”
卡莉亚的双手开始颤抖,一时间仿佛看到了自己双手沾满家人鲜血的样子,她尖叫一声,直接将一直拿在手里的日记本扔了出去,与此同时蓝黑色的冰霜在她身前不断升腾。“你这个恶魔!如果你再说这种话,我就将你彻底毁灭!”她颤声说道。
“你似乎忘了这个力量是谁赐予你的。”日记本自主漂浮起来,无尽的晦暗伴随着恐惧与绝望等负面情绪不断地从其中散发而出,这种能级完全超乎了长公主的预料。
卡莉亚突然万分后悔当初翻开了这个日记本,她原以为日记本里的只是一缕需要她不断用能量水晶续命的残魂,就像艾萨克斯讲的故事中的那种“随身老爷爷”一样,但这显然大错特错。这本日记本更像是一个通讯器,而通过它和自己联络的恰恰就是一个玩弄人心却又强大无比的存在。
卡莉亚意识到自己可能危险了,但她依然倔强地站立着,不愿屈服。这种坚强似乎使她获得了暂时的胜利,保持和长公主对峙状态的日记本突然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掉落在地,从其中再次传来了那个存在的声音:
“记住你今天的选择,你会为此感到后悔的。”
卡莉亚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放自己一马,但也不想再思考这个问题,她只想快点离开,但在起身之时,卡莉亚还是捡起了那本日记本。
总不能就这样把它丢弃在这里。
卡莉亚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普瑞斯托府邸,在经过一条狭窄小巷时脱掉了那件宽大的黑色长袍,露出了里面利落的猎装,长公主翻身骑上了自己那匹银灰色的坐骑,轻拉缰绳,亮银便非常聪明地自动向着王宫的方向跑去,这个在巴尔尼尔农场降生的小家伙已经长成了一匹潇洒的高大骏马,并且极通人性。
王宫守卫在看到长公主时恭敬地行了一礼,卡莉亚冲他们点了点头,“我刚刚和罗德尼公爵小姐一起参加了一场狩猎聚会。”她给出了一个搪塞的理由,用来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擅自出宫。
皇家侍卫自然不可能盘问长公主殿下,他们恭敬地让开了道路,卡莉亚将亮银送回了马厩,接着便匆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将那本日记本放在书桌之上,抽出了自己用来防身的锋锐短匕,直接就向着日记本的封面刺去。
但匕首在半空中又停下了,卡莉亚脸上浮现出挣扎的表情,但最终还是颓然地放下了匕首,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不了这个决心,难道真的是被那个可怕的想法说动了吗?
卡莉亚不知道,所以她很惶惑,很无助。
“殿下!国王陛下请您过去一趟。”门外响起了侍女的声音,将卡利亚的思绪拉回了现实,“我这就来,”她回应道,迅速将日记本锁入了位于边角的一个抽屉。我绝对不会再去触碰它一下了,长公主暗自发誓。
泰瑞纳斯在王座厅,卡莉亚快步赶去的途中却突然听到巨大的嘈杂声,包括马嘶声、兵器碰撞声和兽人的怒吼,“这是什么情况?”她停下脚步,看向身旁的皇家侍卫。
“那是兽人奴隶萨尔,他最近开始接受实战训练。”皇家卫士说道,
“宰了他,王宫里不应该有兽人的存在。”卡莉亚心烦意乱地说道,在看到卫士诧异的目光后才想起来这个兽人是艾萨克斯的玩具,“那就留他一命,送去最近的收容所吧。”她改口道,接着头也不回地继续向着王座厅走去。
泰瑞纳斯此时端坐在王座之上,显得极为衰弱,很难想象几年前他还是那么精神抖擞、老当益壮,显然死亡之翼的精神蛊惑对老国王的健康状况造成了极大的损害。
“我的孩子,你来了。”在看到卡莉亚时,他非常疲惫地说道。
卡利亚当即落泪,看到父亲衰弱的样子,再联想到日记本中那个存在提出的可怕想法以及自己当时片刻的迟疑,一股巨大的羞愧之感充斥着卡利亚的内心。她突然明白了一点,哪怕父亲不顾她的想法强行要求她嫁给普瑞斯托,父亲也依然是父亲。
卡莉亚缓步走上前去,在泰瑞纳斯的面前跪坐下来,用自己光洁的脸蛋磨蹭着老国王粗糙的手掌,“我在,父王。”她柔声说道。
“有艾萨克斯的消息了吗?”泰瑞纳斯问道。
“没有。”卡莉亚摇头。
“那么阿尔萨斯平安回归了吗?”老国王再次问道。
“不曾。”
泰瑞纳斯长叹了一口气,面容显得愈发苍老起来,而卡莉亚早已泪流满面,“你还有我,父王。”她喃喃说道:“你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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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二等侍女特瑞莎提着食盒,哼着家乡的歌曲,宛如轻快的小鹿一般向着马厩的方向走去。这半年多对特瑞莎来说是最快乐的时光,因为那个可恶的王子不在王宫。这使得特瑞莎不必再每天起早贪黑地侍奉他,转而过上了每天阅读、缝纫、照顾萨尔的悠闲生活。
无上的圣光啊,能不能让殿下回来的晚一点儿,不不不,我还是希望他能平安无事的,我只是祈求他晚一点回来,晚一点就可以了。小姑娘这几天来做礼拜时都是这一个充满孩子气的祈求。
自从上一次萨尔为了保护她而杀死了另一个兽人之后,这位绿皮肤的弟弟在特瑞莎的心中就愈发重要起来,她时刻关注着他的训练,照顾他的伙食,为他缝补破损的衣物。而让特瑞莎欣慰的是,萨尔的言行举止和生活习惯已经越来越文明,和他那些宛如野兽般的同胞有了巨大的区别。
此时萨尔已经完成了下午的训练,正在自己的房间休息,而特瑞莎也照常为他送晚餐。但到达马厩时,小侍女却惊住了,一队皇家侍卫围住了萨尔的小屋,而屋内不断传来打砸的声响以及萨尔的怒吼。
特瑞莎手中的食盒掉落在地上,但她浑然不觉,而是下意识地冲了上去,接着就javascript:被两名皇家卫士拦住了。
小侍女认识其中较年轻的那一位,她立刻急切地问道:”瑟里耶克,这是怎么回事?萨尔可是艾萨克斯殿下的奴隶!你们为什么要伤害他?”
瑟里耶克犹豫了一会儿,低声说道:“他的训练惊扰到了长公主殿下,因而殿下命令我们将他送进收容所。”
训练?特瑞莎感到极为荒谬,皇家卫士们难道不训练吗?为什么只有萨尔让长公主觉得受到了惊扰?她刚想说出自己的疑问,小屋内就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声响,接着便再无动静。
门开了,两个皇家卫士拉着萨尔的腿,像拖麻袋一般地把他拖了出来,兽人头部有一块巨大的红肿,看起来已经陷入了休克。
特瑞莎又想冲上去,却被瑟里耶克死死抱住,“萨尔!萨尔!”小侍女焦急地呼喊着,但兽人毫无反应。
“这是谁?”卫队长皱眉看向瑟里耶克。
“艾萨克斯殿下的一个侍女,我立刻带她走。”瑟里耶克回答道,强拉着特瑞莎离开,很难想象这样的小姑娘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瑟里耶克好几次都差点让她挣脱。
当已经看不到萨尔之时,特瑞莎才停止了挣扎,她双目无神,仿佛失去了一切希望,看的瑟里耶克一阵心疼。
“没有用的,这是长公主的命令,你是无法阻拦的。”年轻的皇家卫士说道:”除非艾萨克斯王子殿下平安回来,否则你的兽人兄弟就几乎没有回来的希望。”
特瑞莎擦拭了下眼角的泪花,木木地站起身,小姑娘突然明白了一点,那就是在长公主这样的上层人物的眼中,无论自己还是萨尔都宛如一株野草般微不足道,而艾萨克斯似乎是唯一的异类,虽然他对自己和萨尔的态度同样不好,但最起码他会给予自己最基本的尊重,同时也给萨尔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特瑞莎抬起头,看向天空,突然无比地期盼艾萨克斯能够平安回归。亲爱的王子殿下,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