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俊华断断续续醒了好几次,但因为发着高烧,身体虚弱,没有什么精神,只是睁了睁眼,又重新睡了过去。
“我看你们也没必要在这儿守着,”李碧英走上前来,给陈俊华量了量体温,扭头和刘好好说道,“这孩子的父母留在这儿就行了,你们回吧,人太多也影响卫生院的工作。”
“可是……”刘好好有些犹豫,万一陈俊华的病情有反复,又要用药,可能钱就不够了。
她才说两个字,李碧英就猜到了她想说什么,快人快语地说,“别担心了,这儿不是有我吗?实在不行我先垫了,下回你们再还给我,难道我还怕你们赖账不成?”
陈俊华的父亲此时也笨拙地开口,“小刘老师,你先回去吧,多亏你了……”
“是啊,天晚了,路不好走,你们可要当心些。”陈俊华的母亲说话朴实中带着浓浓的感激。
刘好好心底一松,知道他们夫妻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也爽朗地应了一声,“行,那就辛苦你们了,我和李老师就先回去了。”
好在现在已经是春末夏初,天黑得越来越晚,刘好好和老李紧赶慢赶的,总算在天全黑之前到了家。
程招娣已经点起了煤油灯,刘长生没有出去听人聊天,虎着脸坐在一边,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大姐,我在锅里给你热着饭呢。”刘学习麻利地进了厨房,将地瓜粥摆上桌,悄悄给她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小心些。
“吃什么吃!人家在外头早就填饱肚子了,还稀罕家里这一碗粥?!”刘长生阴阳怪气地说。
“阿爹,您这是在生谁的气呢?”刘好好笑盈盈地说,语气轻快而亲昵。
刘长生“哼”了一声,一口气被她嬉皮笑脸地堵得发不出来,索性怒气冲冲地别过头去,刘好好这招越使越熟练了,你朝她发火,她就笑脸相迎,让你一拳砸在棉花上。
程招娣一脸哀怨地看着她,“咱们家也没有余粮,你怎么就那么大方地拿家里的钱去给那个陈俊华看病?那可是你阿弟阿妹将来读书的钱啊。”
“还读什么书?要我说就该让他们全都下地干活!还真以为自己是读书的料子!”刘长生忿忿道,将怒火转移到了几个小孩子的身上,谁让他们成天向着刘好好,忘了谁才是他们的亲爹!
“我们上山挖山货的时候,本想着打只野兔咱们晚上也能吃顿好的,谁想到竟然把陈俊华当作野兔给打了,一棍子下去,陈俊华当时就倒下了,我们都给吓坏了,要是他就这么死了,咱们可就成了杀人犯了!”刘好好说话的时候,表情十分紧张恐惧,说话的语气阴森森的,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渲染出一种恐怖的气氛。
胆小的刘长生和程招娣立刻就被吓到了,他们只听人说刘好好阔气得很,出钱送陈俊华去公社卫生院看病,哪里知道其中还有这么一段故事,陈俊华竟然是被他们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