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不过,我们也不敢确定。”
花姐说,当时她们睡得正香,忽然被一阵尖叫声给吵醒。大家从床上爬起来,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纷纷站在宿舍楼的窗边想看个究竟。就在那时——她们分明看到一个身影出现在蜥蜴神庙门口。它十分诡异,如同幽灵般,在门口停顿半刻,居然倏然钻进了庙里。这一幕看得花姐她们惊心动魄。因为,谁都知道蜥蜴神庙是不容外人侵犯的。如果那个黑影不是蜥蜴神大人,又会是谁呢?
“那黑影手里是不是还抱着一个婴儿?”齐木的话,令花姐瞪大双眼如铜铃。
“你……你怎么知道?”她觉得不可思议,仿佛齐木当时就在现场。
实际上,齐木只不过将老祖奶的话与花姐透露的信息联系起来了。也就是说,当时老头子和花姐这帮女佣看到的是同一幕:蜥蜴神抱着婴儿出现在神庙门口。
“那么之后呢?”齐木继续问道。
花姐说,她和其他女佣因为害怕,躲在宿舍楼里不敢出去,便赶紧打电话通知警察。后来,镇上的两个民警赶了过来,她们才敢出去看情况。之后,她们便发现在冉家发生的血案有多么的恐怖。
仿佛脑海中再次浮现那恐怖的一幕,花姐手脚温度不断下滑,如堕深井。那段记忆,是她埋藏在岁月河底的潘朵拉盒子,时隔多年再次开启,依旧触目惊心。那是她这辈子见过最渗人的场景:“太可怕了……实在太可怕了。”花姐想要开口描述,但最终却是词穷,体内留下巨大的寒意在不断地扩散。她脸色苍白,不敢再说下去。
即便她说不出口,齐木也可以想象出其时的血腥场面。这些现场情况,警方肯定会有所记录。问题是,那个出现在蜥蜴神庙的身影,究竟是何方神圣呢?犯罪师的直觉告诉齐木,这个人必定是破案的关键。
极有可能,它就是凶手。
想到这儿,齐木问道:“花姐,据我们所知,那段时期内曾经在冉家出现过一名神秘的白衣男子。你还记得吗?”
“白衣男子?”突然提起这个,花姐也有些发愣。她拧眉认真回忆片刻,猛然想起的样子:“噢噢!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不过,他会跟这件事有关吗?在出事半年前,他就不再出现了呢。”
听语气,她应该知道那个人的来历。
“他是谁?!”米卡卡忙问。
“他就是……”
花姐刚要说出真相之时,却在这时——
“唰!”的一下,旅馆的门打开了。
花姐的话瞬间戛然而止,目光移向门口。这时的门外出现了几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是你们?!”米卡卡看着来者,既喜又惊。
原来这几位不是别人,正是谢修哲,顾颖靓与丁立晗。
“你们怎么来了?”米卡卡问。
顾颖靓将手中的行李放到地上,解释道:“小萱邀请我来参加几天后的成人礼,还说你们就住在这家旅馆。”
“是这样子哦。可是,谢老师和丁立晗你们怎么也……”米卡卡对这两个人的出现深感意外。怎么看,这两人也和蜥蜴神的事不沾边呀。
“哦。因为我早就听说这儿的风景优美,想趁此机会来写生。”谢修哲作出如此解释,倒也合情合理。作为业余画家,远足写生是常有的事。况且,这沙湾古镇的建筑古色古香,景色又优美宜人,素来都是艺术家流连忘返的好地方。
而丁立晗呢?他羞赧着脸,情窦初开的模样,吞吞吐吐才憋出一句:“我是……担心小萱。”
原来他喜欢冉雨萱啊。米卡卡正想着,门口竟又出现一个身影。而这个人,更令米卡卡惊愕得合不上嘴巴。
“你……你……你怎么也来了?!”他指着对方,如同见鬼。
这人是谁?不就是那个北京富二代林杉吗!
只见林杉咳嗽两声,拿出手帕轻柔地擦擦嘴角,苍白的脸色挤出一丝典雅的微笑,“早上好。米卡卡同学。多日不见,你身体可好?”
这人一如既往的有礼貌,也一如既往的病怏怏,实在令人担心他会不会突然咳死。
“我身体无恙,多谢关心。”米卡卡客套了几句,才想起正题:“哎,你还没说你怎么跑来了呀?”
林杉也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直截了当说道:“因为我对蜥蜴神很感兴趣,就拜托顾颖靓同学带我一同前来。你不介意吧?咳咳。”
“介意倒不介意……”米卡卡总觉得这人有些奇怪。
富二代不应该都是不务正业,游戏人间的吗?怎么这个林杉偏偏对蜥蜴神这种奇案感兴趣?
有钱人的心理,真琢磨不透啊。
“那个……”这时,花姐好不容易才插嘴进来,“你们几位是要住店吗?”
“嗯。是的。”谢修哲问道,“还有房间吗?”
“有的。是四位吗?”花姐数了数人数,林杉却说,他不住这里。所以,入住这家旅馆的人只有三位。
花姐刚要帮他们拿行李,就在此时,一个人影从门外的马路上走过。它穿着奇怪的黑袍,戴着一顶斗笠,脚步轻飘飘的,身体如同一阵青烟。她盯着那个怪人。其他人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移过去。
“这人真奇怪……”顾颖靓嘟哝着说道。
“是斗笠怪女呀。”米卡卡告诉她们,这个女人是冉家请来的巫婆。
大家的目光随着斗笠怪女的身影飘远。突然,花姐像发现了什么,蓦地触电般松开手,提到一半的行李恍然掉在地上。她原本红润的脸色,刹地变得苍白,额头渗出一层冷汗。
“花姐,你怎么了?脸色有些难看呀。”米卡卡察觉到她的神色异常。
花姐擦拭一下额头的汗珠,向在场的人表达歉意:“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麻烦米卡卡你帮忙招呼一下啦。”说完,她逃似地走回里屋,身影飞快地消失在转角处。
剩下米卡卡等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而齐木的余光仍在注视着花姐离开的方向。
她行为有些异常啊。他想。
因为,她还没说出那个神秘白衣男子的身份,以及索取十万块的酬劳!
他回来了。
花姐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如坐针毡,来回走动。
他回来了!
花姐的脑子里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可怕的念头。她的内心,如泰山重压。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困难。这么多年了,他怎么会突然回来呢?他回来,莫非是因为蜥蜴神?他与蜥蜴神之间有什么关系?回想起来,那年他在血案发生之前就神秘失踪,确实很蹊跷啊。
说不定,他就是凶手呢!刚才的少年名侦探不也怀疑他吗?
如果真是这样,他现在又重归故地,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吗?
越想,花姐心里越不踏实。她心中所想的那个‘他’,正是当年的白衣男子。
这样忐忑不安好久,房门突然敲响了。
“是……是谁?”她战战兢兢地往外问。
“是我。”
听声音,是米卡卡。
花姐打开门,果然看见他与齐木站在门外。
“花姐,你没事吧。脸色有点难看啊。”米卡卡关心地问道。
“是吗……”花姐摸摸自己的脸颊,只觉得很冰冷,像死人的皮肤,“可能是感冒了。”她说着,身体配合般涌上一阵寒意,她轻微地哆嗦了一下。
“你们有什么事吗?”她问道。
“噢。是这样。你还没告诉我们关于那个白衣男子的信息呢。”米卡卡说道。
“这个嘛……”花姐低头踌躇起来。该不该将那人的身份说出来呢?如果他真的为了蜥蜴神又回到这个镇子,那么难保他不会做出疯狂的事情来。花姐越想越不安,她觉得如果要制止那个人,就必须揭露他的真实身份。想及此,她忽然坚定地抬起头,正要跟米卡卡他们说出真相时——
“哐啷!”
走廊上忽然传来东西掉在地上的声响。
一看,原来是刚泡完温泉回来的谢修哲,正一脸愕然地看着旅馆的门外。他手中的脸盆掉落地上,仍在滚动。
怎么了?
米卡卡与齐木情不自禁地跑过去一看,只见一个身影嗖地从马路上跑远了。黑夜迅速地掩去了它的轮廓。
是谁?
“是那个戴斗笠的怪女人。”谢修哲一边捡起脸盆,一边说:“害我吓了一跳。”
三更半夜的,斗笠怪女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给人一种无法窥穿的神秘感。
正想着,又听唰的一声。身后的花姐竟然把门关上了。之后米卡卡敲门,她推托说有恙在身,明天再详聊。
花姐的表现愈发古怪了。齐木总觉得她在害怕什么,是因为斗笠怪女的出现吗?
夜,漫长无尽。
苍凉的月光照射在旅馆前,星尘像砂石般洒满天空。
夜色下的小镇,古老而安静的建筑物隐藏在黑暗中。几口苟延残喘的温泉日夜不惜地蒸腾着朦胧的雾气。
空气里响动着不明昆虫的乐章。
温泉旅店里,花姐的房间孤独地亮着灯。装饰着素雅花朵的磨砂灯罩亮着白色光芒,包裹蕾丝花边的粉红色枕头散发着女人的幽香。窗户朝外开着,夜风吹来阵阵遥远的植物香气。灯光下,花姐显得抑郁不安。她时而站立在窗前,时而在床上坐下,纤细的手指夹着燃烧的香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着。而那残缺的烟头宛如荒野的墓碑般,东倒西歪地插满了烟灰缸。
此时,她的内心无比焦虑。只因那个白衣男子再次回到这个小镇。
十八年过去了,她未曾想过会再与他见面。那感觉,宛如一道结痂的伤疤被生生揭开,既疼痛万分又鲜血淋漓。她真的不愿再记起那个暴雨夜。
那个夜晚,狂风刮来了恶魔,闪电照亮了罪恶。
多年后,宛如命运的安排,两个外地的少年住进了她的旅馆。他们自称名侦探,特地来调查蜥蜴神传说。所以,她应该去找他俩,把那个人的身份告诉他们吗?
这两个少年,是否可信呢?
花姐忧郁地吐出一个烟圈,思索无限。
深夜,镇上的万家灯火皆已熄灭。冰冷的空气包裹着她的身躯。她注视着窗外的景色。这是她熟悉的,守候了一生的古镇。
此时,一抹鬼魅般的影子却悄然闪过青石板街,拐进了温泉旅店。
花姐完全不知道危险在降临。
她的内心仍沉浸在权衡利弊中。
此时,她的选择有二。
说,或不说。
如果将这一切说出,必定会揭露那个人的真实身份。说不定他就是当年的凶手呢。这样一来,就能为当年的死者昭雪了。再且,在设定他为真凶的前提之下,她的处境就会变得极度危险。因为,他更有可能杀了她这个知情者,永绝后患。
想到这儿,花姐的手指轻微颤栗。
烟灰掉落。
昨日,她也看到了那两具尸体的惨状。他们瞪着惊恐的双眼,死不瞑目。这将会是她的下场吗?她不想死啊,她只想好好地活在这世上。
所以,花姐决定坦白一切。想着,她掐掉最后一支烟。
就在这时——
“啪嗒!”楼下,温泉的植物叶子上滴落一滴晶莹的水珠。
“沙沙沙。”
什么声音?花姐从座位上站起来。
这时,房间内的灯光突然熄灭了。
停电了吗?她的身影愣在原地。却在此时,一抹黑色的影子蓦然闪现在她的身后,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暴露在月光下的杀气,让人的脊背不自觉升起一抹寒意。
是谁?谁在我身后!
那一刻,这股蓄谋已久的杀气将花姐丝丝缠裹。她觉得四肢的温度骤然冰冷下去,浑身躯体因内心陷入深深的震撼而簌簌颤抖起来,宛若秋日里生命凋谢的落叶。
一切,一切竟来得这么快……她甚至,还来不及……
永无止境的绝望,像浪潮一样冲击着她的头颅。她瞪着双眼,忘却了惊叫,只能任由那些极大的恐惧驱使着,缓缓回过头去看向背后的恶魔。
那一刻,她终于看清了它的脸。
是……是它!
它就是蜥蜴神?!!
花姐瞪大的眼中是那么的不可置信。她哪里想到,这才是蜥蜴神的真面目啊。可惜,这一切已经太迟。那一刻,白色灯罩上的素雅花朵被喷溅的鲜血所覆盖。她一个音节都来不及发出。鲜活的生命已经倏然像漏气的皮球,随着伤口喷涌而出,汩汩流逝。
生命,有时候比我们想象中还要脆弱呢。
花姐毫无知觉地躺在了地板上她睁着美丽的杏眼,纤瘦的四肢无力地摊开,曼妙的身体渐渐没了温度。
她再也没有机会说话了。
去死吧,不必留恋这个浮华的尘世。只因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黑暗中,那个龇牙咧嘴的身影流着晶莹的口水,缓缓靠近她精致的脸庞,斜勾出一道阴翳的奸笑。
然后。
它拖着身子,慢慢消失在黑暗中。
黑夜总爱掩饰可怕的罪行。等清晨的到来,一切黑暗与罪恶都无所遁形。
当天空灰蒙蒙泛着鱼肚白,大地万物仍在悄然苏醒中。
却——“哇啊!”
可怕的尖叫声惊破了天际最初的晨光。旅馆里沉睡的人们被彻底唤醒了。
“怎么了!地震?”米卡卡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跳起来,只穿着一条四角裤和背心冲出门外。
等一下,地面没有震动呀。而且,这岭南地区遇见地震比遇见UFO的几率还低。想着,米卡卡又赶紧跑回去先把裤子穿好,要是让人看到他的底裤款式,他可就糗大了。而这时,只穿裤子,裸露上身腹肌的齐木已经施施然地走出门外查看情况。
只见顾颖靓正瘫坐在走廊上,苍白的脸色好像被一场厚重鹅毛大雪所覆盖,她手指颤抖地指向一扇半开的房门,哆哆嗦嗦地说道:“死……死了……”
不妙!那是花姐的房间!
齐木快步走过去,伸手推开半掩的房门一看。果真,惨不忍睹的一幕呈现眼前:房间像涂鸦一般喷满了鲜血,天花板、床套和桌上的烟灰缸都无一幸免,那如同开满一朵朵暗红的花,别样而凄切的唯美。花姐的尸体倒在地上,身上找不到一片完好的地方,触目惊心的伤痕像肆虐而过的灾难般遍布身躯。她双手的手指畸形地弯曲着,那是濒死前受到极度惊吓才会造成的现象。
而致命伤在纤细的脖颈,那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
花姐死了。
她惨死的模样,如利刃般划过齐木的双眼。他缄默地站在原地,紧抿嘴唇,温热的心脏泛起一阵疼痛。
是蜥蜴神干的。
这种死状,足以指明凶手是谁。
齐木凝视着花姐的尸体,内疚感像生长的藤蔓般攀上心头。他早就察觉到花姐的异常,却才没有及时作出对策,间接导致了这场惨剧。
是我的错。他深深叹息。
过错不可挽回。麻烦的是,现在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丢失了——花姐是清楚白衣男子身份的人。一旦她死了,还有谁知道那个人的身份呢?
“怎么了?”
很快,米卡卡也穿好衣服赶了过来。见到花姐的尸体,他自然大吃一惊。
“怎么会这样?”他一愣一怔。
随后,旅馆里的其他人也纷纷闻声而来。谢修哲和丁立晗看了一眼尸体就赶紧缩回头,脸露怯意。齐木让他们先扶顾颖靓去定定惊,接着他进房间查看一下有没有可疑的线索。最后他才打电话报警。
不消一会儿,于霑便带着老宋来到了。
“和蜥蜴神的作案手法一模一样。”于霑进屋检查了一遍尸体说道。
尸体的撕咬痕迹,以及地上未干的粘液,都是他判定的证据。
“可是,蜥蜴神为什么要杀死花姐呢?”老宋大惑不解。
“因为花姐是当年冉家的女佣。她肯定知道什么秘密,被人杀人灭口了。”于霑说着,眼睛又扫向站在一旁的米卡卡与齐木,问:“是你先发现尸体的?”
米卡卡摆摆手:“不是我。是我的同学顾颖靓。”
“好。我找她问问看。”
据顾颖靓的证词,她今天早上起床,发现热水瓶里没水了,打算到外面的饮水机倒一杯水喝,结果就让她发现了花姐的尸体。在这期间,她没发现可疑的人物和事情。
这点并不奇怪。因为尸体上的血迹已经有些风干了。这说明,死者被杀是在几个小时之前。所以,凶手早就逃之夭夭了。于霑问:“那昨天你们有没有发现过可疑人物?”
“啊!有一个!”米卡卡马上想起了那个斗笠怪女。
“斗笠怪女?”于霑对这号人物很感兴趣,特别是他了解到斗笠怪女是冉潇请来的巫婆。据这几位证人所言,斗笠怪女曾经几次出现在旅馆外面,行踪诡异。而花姐似乎就是在斗笠怪女出现之后才表现出慌张的行为。
“难不成她就是凶手?”于霑用手指摩挲着下巴思索。
他认为必须马上找到这个怪女人,否则对方有潜逃的可能性。
可是,这个斗笠怪女现在身处何方呢?
而此时,旅馆外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了。大家探头探脑地看着旅馆里面,指指点点,当听说花姐惨遭毒手后,人们惊呼连连,脸上皱起惊恐的纹路。
他们如是想:蜥蜴神大人动怒了。所以,又夺去了一个人的性命以示警告。
而在人群后面,老祖奶的身影若隐若现。她从人缝中瞥了瞥屋内,身子忽然一愣。
她的目光停留在屋内的某个人身上半分钟左右。
是他?
老祖奶的脑海中又浮现十八年前那个神秘的白衣男子的身影。
他回来了?
在那个人转身的瞬间,老祖奶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蜥蜴神为何对花姐下毒手?
除非,是为了防止花姐说出有关那个白衣男子的秘密。米卡卡正思考时,忽然,他感觉衣角被拉了一下。
低头一看,那个小男孩竟再次出现在身边。他仰着天真的脑袋:“哥哥,老祖奶叫你们去见她。”
米卡卡与齐木不由得相视一眼。
老祖奶突然找他们,莫非有新的线索?
抱着这样的想法,两人跟着小男孩离开了温泉旅馆。早晨的小镇此时阳光和煦,路边的野草微微摇摆着身体,万物祥和。只是花姐的死亡,让一切美景皆失去了光彩。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小男孩方才带着神秘的表情回过头,悄悄对他们说出小秘密:“我奶奶刚才说,她知道当年的白衣男人是谁了。”
“真的?”米卡卡眼睛一亮。
“当然了!”小男孩的脸蛋上带着骄傲的神情,以及几分天真:“哼,我奶奶说了,这可是超级大的大秘密哦!所以要等你们去了才能说。”
这可是重要的线索!
齐木和米卡卡加快了脚步。他们亦步亦趋地跟着小男孩来到街道的另一边。老奶奶的家就在街角。只见青石板路通向贴着红色对联的大门。半掩的门前,一把花梨木摇椅轻轻地摇晃着,龙头拐杖靠在一旁。
老祖奶坐在摇椅之上,眼皮轻阖,显得十分安详,好像熟睡当中。
“奶奶,我把人带来了!”小男孩边走过去,边大声吆喝。
但是老祖奶仿佛没听到,并没有理他。
“奶奶!”小男孩又叫了一次。
她依然没有睁开眼睛,仍坐在那儿,除了苍白的发丝随风飘动,却始终保持着凝固的姿势,仿佛一尊雕像。
不祥的预感徒然升上齐木的心头。
不会吧……
这时,小男孩已经跑到了老祖奶的身边。年纪尚幼的他,不知生命之轻重,也不知人生之无常。他抱住老祖奶的腰,眨着清澈的大眼睛:“奶奶,我把人带回来啦!”
而老祖奶依旧闭着眼,微微勾起的嘴角似乎表示对小男孩赞赏。
但她已经不会再说话了。
齐木快步走了过来。他发现老祖奶身体早已冰凉,鼻尖毫无气息。
她死了,永远不会再醒过来,不会再慈祥地讲故事,也不会再提供任何线索。
齐木心中一片灰暗。即便犯罪师见过了太多的死亡,但此时此刻,仍有一股酸涩的感觉浮上了眼眶。他悲痛想哭,不只是因为线索断了,更多是因为仿佛失去亲人般的悲伤。
“老……祖奶……”米卡卡轻声哽咽,眼底漾起泫然的泪花。
“是蜥蜴神干的吗?”他问。
“不。”齐木轻轻回答,“只是寿终正寝。”
人的生命,仿若一座上了发条的闹钟。
滴答——滴答——
直到动力消耗殆尽,发条停止,时针便永远停留在那一刻。
“奶奶,你回答我嘛!”
小男孩撒娇地蹭着老祖奶的遗体和她说话。少年不知愁滋味,他还没察觉到这个可怕的事实,只是嘟着嘴抱怨:“奶奶,你怎么不理我了!”
米卡卡上前拉住他,哽咽的声音忍在喉咙里:“乖,别吵你奶奶。她在睡觉呢。”
“是吗?”
听这么一说,小男孩似乎真怕打扰奶奶休息,不敢再出声了。
米卡卡哄他:“这样好吗,我们先去买冰淇淋吃,吃完了再回来和奶奶玩。”
小男孩点点头,跟着米卡卡走了。走远了,他又依依不舍地回头望一眼奶奶的身影。老祖奶的脑袋微微歪着,银白发丝随风轻拂,像在目送她心爱的孙子。
再见,孩子。奶奶走了,你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此去一别,便是永恒。
齐木打了120。很快,就有急救车赶来了。
医护人员将老祖奶的遗体抬上担架运走。齐木孤零零地站在街道上,笔直的身体像一棵风中的乔木。他安静地目送车子缓缓消失在街角。
他,心事重重。
老祖奶已经寿终正寝了,就在她打算说出白衣男子的身份之前。
而那白衣男子,究竟是谁呢?
这是一个沉重的秘密,已经背负上两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