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川钟氏说起来也是世家大族,虽然比不得荀氏、陈氏、郭氏、韩氏这种一流世家,但也算家境殷实,颇有名气。
作为世家子弟,钟繇自然是有才华的。少年时期其父便命他周游颍川及周边郡县,为的就是广交好友,打造人脉。
钟繇也不负众望,成功在颍川士族中打出了名气,甚至差点就上了当时的清议榜单。
虽然最终没能c位出道,但钟繇好歹举了孝廉,然后就迫不及待跑到京城当郎官去了。
有道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钟繇有了名声,自然想把它变现成为官职。
这个过程也很顺利,钟繇出任郎官后,没几年便被擢拔为大县县令,从此开始他的官宦生涯。
汉代做官的流程历来如此,先当郎官这种后备官员,随后外放出任地方,有了政绩之后,官也就越做越大。
等快达到二千石这个级别的时候,一般朝廷会征召入朝为京官。
不过京官的水很深,一般人把握不住。
但凡做在任数年,总有人被革职下狱,也有人就此终老,只有极少数人才能步步高升。等再熬到在外放为官时,那可就成了真正的封疆大吏,要么一地郡守,要么是一州刺史。
钟繇少年时便是大县县令,这可是个秩千石的官职,足可见朝廷对他的重视。如不出意外,他便是那种能步步高升的人才。
那时的钟繇,不需别人多言,自己已经规划好了未来。
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当县令没两年,一场大病就把他击倒了。
身负重病,自然没办法继续当官,朝廷便免了他的官职。
可钟繇并没有因此气馁,病愈之后便待在雒阳,以图东山再起。蹉跎数年之后,他昔日的名气终于被人记起,从而受到三府征召担任廷尉正,也算九卿的副手。
终是黄天不负有心人,钟繇再次起复之后,却成功跳过了外任的阶段,转而在京为官,开始了他继续往上奋斗的进程。
正当钟繇向着肉眼可见的美好未来前进时,却突然梅开二度,又发生了一系列兔起鹘落的变故。
先是黄巾起义,后有何进掌权,而后董卓乱政,一系列的变故,使得朝廷时刻处于动乱飘摇之中。特别是董卓掌权的那段时间,就算三公也是说杀就杀,简直如屠猪狗一般!
彼时的钟繇只是个小角色,却因此侥幸躲过了董卓的屠刀,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之后天子西迁长安,李儒受林朝委托把持朝政。
虽然人身安全得到了保障,但天下早已不是那个天下,钟繇的仕途永远没了希望。
以如今的局势,莫说自己还只是小小的黄门侍郎,便是被拜为三公,又有什么意义?
而此时的钟繇,也已年过四旬。
自知仕途无望,钟繇选择躺平,便整日躲在家里练习书法,直到张济登门拜访,要将他全家打包送给林朝的时候,钟繇还是一脸茫然。
得知是天子诏令将自己外放徐州后,钟繇忽然又开心起来。
如今群雄并起,最有实力的便是这位领徐州牧的刘太尉,而且今年又刚刚击败了四世三公的袁绍,可谓风头一时无两。
可以说当今天下能匡扶汉室者,便只有此人。
能改朝换代者,也是此人。
自己入徐州为官,也算是福非祸。
郯县城外的寒风依旧,但钟繇的心却一片火热,目光中更是带着渴望。
传闻刘玄德乃宽仁明主,麾下长史林子初有古君子之风,乃百代未有之才,更有荀彧、荀攸等王佐之才。
文若乃清雅君子,如今甘心效命徐州,想必此间必是众正盈朝,朝堂气氛也当是其乐融融。
不想自己年过四旬,居然又能老树发新芽,再次寻得仕途上的机会。
正当钟繇展望未来时,远远的就见到一个二十五六岁,身着玄色长袍的青年男子走出了城门,身后还跟着十多名护卫。
等男子走进了之后,旁边张济面色一凛,赶紧一路小跑过去,躬身下拜道:“末将参见长史!”
这一幕看得钟繇大为惊讶。
张济,你好歹也是位比九卿的重号将军,为何对此人如此谄媚?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张济所率领的将士见此,也都躬身下拜,神情极为恭敬,就像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霎时间茫茫旷野上,就剩钟繇一人挺身而立,如鹤立鸡群一般。
林朝倒是也没见怪,挥手笑道:“张将军免礼吧。”
“谢长史!”
张济又是郑重一拱手,这才敢起身。
下一刻,林朝便把目光放到了钟繇身上,笑道:“在下林子初,阁下可是钟元常?”
闻言,钟繇神色一变,面露震撼之色。
传说中的太尉长史,助刘玄德起于微末,功高劳苦的林子初,居然如此年轻!
“见过林长史!”
钟繇赶紧拱手道。
林朝见此,却是神色一变,急忙瞅准了一个合适的时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住了钟繇的手,趁机来了一波把臂同游。
“钟侍郎不必多礼,我主盼钟侍郎,犹如大旱盼甘霖啊!”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耳中听着林朝的话,钟繇差点没感动哭了。
世人言林子初乃至诚君子,果不相欺也!
钟繇更咽道:“长史,下官受天子诏命前来辅佐太尉,凡下官力所能及之事,必然肝脑涂地,方不负太尉知遇之恩!”
“钟侍郎客气了,我主乃宽仁之主,素有匡扶天下之志,今得钟侍郎相助,大业可成矣!”
“长史谬赞,下官愧不敢当!”
两人又商业互吹了一番后,林朝忽然开口道:“钟侍郎,某有一问,却不知当不当讲?”
“长史有令,下官自当知无不言。”
此时的钟繇,被林朝感动得跟王八蛋似的,当即拍胸脯保证道。
“呵呵,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林朝笑道,“但不知钟侍郎家中或是临近,可有王姓人家?”
钟繇:???
“下官愚钝,不懂长史的意思。”
“呵呵,无事,无事,某不过随口一问,钟侍郎不必在意,走,且随某入城拜见玄德公!”
倒不是林朝有意拿钟繇开涮,只是这事实在有些蹊跷。
毕竟原本历史上,钟繇七十五岁才生下了幼子钟会!
七十五岁生子……这应该已经超过了人类的极限,而且还是这个时代,要说其中没有隔壁老王倾力相助,林朝是不信的。
嗯,钟会之母张昌蒲现在还没出生,这个问题恐怕得等到数十年后才能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