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寝宫,李济民本来有不少事情要与车芷兰细细商量的,不过两人并肩在寝宫榻上坐下后,闻着车芷兰身上特有的一味药香,竟突然觉得眼皮子沉重,浑身上下懒懒散散的来了瞌睡,车芷兰见他这样,便干脆替他宽了外面大衣裳,服侍他躺下来休息。
等李济民悠悠转转再醒过来的时候,一看外面的天色竟然已经有些发暗了,车芷兰坐在榻边守着他,此时也一手支着头斜靠在床沿上好似睡着了。
不过等李济民刚起来想替车芷兰披件衣服的时候,她便惊醒了过来,两人一个榻上一个榻下恍惚对视了一片刻,车芷兰启唇一笑问道:
“殿下可是下了决心了吗?”
李济民缓缓点了点头耳语般的说道:“放手一搏吧,不管如何,我也总要见父皇最后一面,否则恐怕死不瞑目......”
车芷兰伸手握住了李济民置于腿上的一只手,也点了点头说道:“芷兰陪你一起去!”
李济民挑了挑眉毛,眼中先是露出些不忍之色,而后又郑重的,缓缓的点了点头,两人沉默半响后,李济民又开口沉声说道:
“这些年,我委屈你了,让你吃了不少苦......”
车芷兰似乎没有料到李济民会突然说起这个,她愣了愣刚想开口,殿外却突然传来了刘准尖细沙哑的声音:
“启禀殿下,殿下您要的东西送到了!”
车芷兰只当是李济民要刘准拿了什么东西给自己,便起身立在了李济民身边等候着,却没注意到李济民也是一脸的惊讶之色,两人动作间,那刘准已经脚步匆匆的进来了,李济民一见他便知道事情有异。
那刘准虽按着规矩版垂着头,但那一双深陷的老眼里此刻却是熠熠生辉,仿佛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一般。
刘准到了李济民跟前,便躬身捧上了一个檀香木雕了莲花童子图案的小匣子,低声说道:“殿下请过目吧。”
车芷兰这事也察觉到这两人神色有异了,她侧头看了看殿外,才又扭过身牢牢盯住了李济民的一举一动,李济民伸手接过那匣子,小心的打了开来,双眼顿时一亮,头往前探着简直快要埋进那匣子里面了,而后他又的往后猛的一仰头,闭上眼咬着牙无声的大笑了起来,那神色虽是在笑,却狰狞变形的犹如痛哭一般......
过了好半响,李济民才冷静了下来,他手微微颤抖着将那匣子递到了车芷兰跟前,车芷兰探头一看,只见匣子中间搁着一张纸笺,上面笔锋锐利的写着八个大字:
“稍安勿躁、保全性命”
和李济民一样,车芷兰也一下认出了这是那定国郡公李纪的字迹,她一把握住了李济民的腕子,不可置信的低声说道:
“怎么回事,他,不是应该还在那北疆吗......”
而此刻在那从玄阙州往京城返回的路上,定国郡公李纪的车队仍在不急不慌的在官道上慢慢行走着,那些被抽调来护卫定国郡公的兵丁,只看见那郡公爷李纪每日里都陪着夫人坐在那特制的宽大马车里,除了进出驿站外就很少见到人影,难免私下里纷纷猜测着,那郡公夫人上次在玄阙州受的惊吓看来不小啊,需要郡公爷这样亲自小心的看护与陪伴。
那特制的马车内,此时却是另一番情景,玉华盘腿端坐在马车一角,身边紧挨坐着阿蛮和一个婆子,马车的另一个角落坐着的高大男人,身上穿着李纪的衣裳服饰,却是那卢彦孝的弟弟卢彦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