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白昼黑夜不分,江夏初已不知今夕何夕,她睡得麻木了,睁开眼,床前是熟悉的俊颜,醒了,更像梦一般。
他还是以前懒懒模样,搭着长腿,抱着胸,对着她笑容妖娆:“我从大门走进来的,不然你以为我爬墙啊。”
多少年了,谁都变了模样,独独叶在夕没有,依旧是那个最美丽的男人,总在她最无助狼狈的时候出现。
看,他还是这样口气,让她想笑,她也笑了,说:“没有左城的同意,你进不了左家的大门。”
叶在夕耸耸肩,眉头挑得张狂:“可能知道不让我进来我会爬墙。”
江夏初笑,牵起很荒诞的弧度。
她已经学会了痛与不痛,喜与不喜,都这么笑,比哭还难看,叶在夕不喜欢,很不喜欢,伸手,扯扯她的嘴唇,动作却格外的轻:“别笑了,全是皮包骨,江夏初,左城没给你饭吃吗?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本来就没什么料,现在更没法看了。”骂完,又伸手去揉揉她睡得乱成一团的头发,“丑死了。”
他总是这样,喜欢骂她,附带着最温柔的动作。
江夏初笑不出来,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男人,说着最不耐听的话,做着最平常的动作,会这么让人心疼。
“丑就丑吧,反正是不会走出这个门。”
江夏初随口附和着,随后,沉默了下来。
叶在夕在思忖,他搜肠刮肚皱眉头的样子,有难得的认真之色。
江夏初问:“在想什么?”
他回答:“在想怎么把你弄出去,然后带着你脱离魔爪逃之夭夭。”
痴心妄想。江夏初脑中只想到了这四个字,一时,没有做声,叶在夕托着下巴看她,神情纠结又严肃。
“在夕。”她忽然喊了一句。
继续思忖,漫不经心地应着:“嗯。”
“在夕。”
她有喊了一句,拧着眉,眸光灼灼,叶在夕嘴角一抿,拉出一丝苦笑来:“每次你这么喊我,我都心慌得很。”
就像现在,叶在夕心跳如鼓,没由来地想逃跑。谁叫每次她一摆上这样的表情,一准说出让他扎心窝的话,当真伤人。
叶在夕倒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地看着她怎么‘伤人’。
她淡淡模样,轻轻语气,说:“你答应我一件事吧。”
循循善诱,请君入瓮,切,他才不会上当呢。
叶在夕痞里痞气地扬扬眉,回答:“除了让我不要管你,其他的我都答应。”
退守城池,敌不动我不动!叶在夕在心里步步寻思,十分警惕。
江夏初忽然扯出一丝凄凉的笑:“不要管我。”
得!一出口,直捣心脏,叶在夕那个地方重重一沉,很疼,好啊,她总有办法一句话,将他推进地狱。
这个该死的女人,要不要这么心狠手辣,至少留条活路啊,叶在夕咬牙切齿:“江夏初,你总是这么招人恨。”
她苦笑:“我到宁愿你恨我。”
偏偏我爱你……
到了嘴边的话,夹杂酸楚,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半天后,才挤出一句:“你以为我不想?”
真恨不得一口吞了下去,看她还怎么说这些可恨的话。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哪里舍得。
这话,江夏初没少说,叶在夕是个大度的男人,本来不会生气的,只是当下,江夏初正用一双凄凄凉眸看着她,欲言又止。
叶在夕来火了:“你在愧疚?”他从鼻腔里冷哼出一声,“小爷最恨的就是你这个表情,和看街上流浪猫流浪狗一样。”
小爷?这厮生气,很生气!
江夏初垂眸:“对不起。”
苍白的唇,苍白的脸,黯然的眸,配上这三个字,本该生气的叶在夕该死地心疼了,语气软了几分:“早说了,我不喜欢这三个字。”
至少没说‘爷’,火气消了不少。
江夏初没说话,毫无血色的脸,被阳光衬得更白,半响张张嘴,‘对不起’三个字还没出来,叶在夕就抢过了话语权:“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有什么好愧疚的,我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有房有车有存款,还有一票子的女人等着我去采撷,这样的我,要你来同情?你还是同情同情你自己吧,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不就一个男人吗?你是女人,大不了投降,有什么好倔的,你不心疼你自己,我还心疼呢。”
脱口而出的话,没经大脑,江夏初怔了一下,叶在夕苦笑一声,末了接着刚才的话补充:“我还指着和你双剑合璧一起杀进歌坛呢。”
各种疼里,心疼最疼,各种心疼里,连言语都不能的心疼最疼。
此时,叶在夕正含笑看着她,在不为人见不为人知的地方,有个器官,该死地疼极了。
江夏初对上他眸子,扯扯嘴,苦笑寒凉:“在夕,你是我见过最傻的人。”
连心疼都藏不住……
叶在夕也笑,拂了拂她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你是第一个说我傻的人。”
“谦成比你聪明多了。”
她还在笑,只是笑出了眼泪。
他落在她脸上的手一瞬僵住了,怔怔眸光痴缠着她,全是匪夷所思光:“什么时候知道的?我自认为是个合格的演员,没有一点破绽。”
没有一点破绽?那他怎么将恨演成了爱。
她咬着牙,不让眼泪落下来:“很早。”
他只是无谓地笑笑,有些牵强:“我怎么没看出来。”
叶在夕的掌心很平滑,不像男人的手,他喜欢保养,喜欢美容,他的手总是暖暖的,软软的,移到了她眼睑,她的眼泪便落在了他的掌心。
睫毛在轻颤,她鼻子轻微抽着,伸手,拿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因为你是我见过最傻的人。”
“是很傻,本来我是来勾引你的,反而被你勾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