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鸿渐其实并不想只是单纯的混一下高人的形象就算了，他还要详细的解释一下他为什么这么高——就像是一个题目，普通学生看了一个小时没看懂，然后旁边的天才学生过来直接一步写了一个答案了事。这是显示出来了天才学生和普通学生的不同，但是不同有多大，差距有多大？这玩意儿就不可以量化的！给普通学生的感觉，那可能天才学生是天才，但是天才到了什么程度，把他甩开了多少个级别他是不了解的！

而贾鸿渐现在则是要明确的表现出来他到底跟赵永这么一个普通学生差了多少个档次——“这个事儿我做的时候呢，首先分析了一下员工们的状况。诚然法国人和意大利人那是各种喜欢休息不喜欢工作，可是相对来说德国人喜欢工作的多。而且不远的奔驰工厂里面工人也是工作8个小时，那么工作时间这个事儿本身不应该是工人们的重点。同时仔细想一下的话，之前这个工厂的生产能力是一年一百万台，而销量才多少？40万台！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工厂主如果可以开除工人的话肯定要开除60%生产线上的工人，而其他岗位的工人也要相应的减少，这样才能收缩规模，才能保持公司开支不大，来适应这么一个市场收缩的环境。实际上这么一点跟美国的思科什么的差不多，思科不是宣布了要裁员8500人么？这都是一样的思路。所以工人们肯定是宁愿要一个工作而不愿意被辞退的！”

当贾鸿渐说道了这里，赵永点了点头，他听明白以上的话了。然后贾鸿渐就接着说道，“所以相对来说，只要加薪一点点，然后给他们一个稳定的工作，他们肯定乐意啊。他们有什么好罢工的？难道非要把我们整走他们才开心？而且以前的厂子效益不好，如今正好合同到期了，我们不给他们减薪他们肯定已经开心了。更何况是涨薪了呢？要知道我们华夏高科收购了起亚的时候，那直接就共度时艰的让大家工资砍半了，结果韩国人不是也捏着鼻子认了？如果我们当时还宣布加薪3%的话，韩国人不是要开心的抱着咱喊祖宗了么？”

说道了这里的贾鸿渐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小错误。在之前他称呼长宏才是第一个完整并购了海外独立公司的企业，却是忘记了自己家的华夏高科早就把韩国独立的起亚汽车给吃了！不过现在倪润丰和赵永他们两人并没有意识到这点，他们还在全神贯注的听贾鸿渐的解说呢——“因此可以说整体工人们对于能有资本家收购企业，能给他们涨薪3%那已经很满意了。毕竟正常来说老工人3年涨工资10%，这也不为过，以前1000的，给咱公司干了三年了，都老员工了，咱给涨一级工资，升到1100。这不为过吧？服务了20年的老员工拿2000的，三年了，给人家涨到2200，这不为过吧？所以对咱们也没有什么压力。于是最后的一个焦点就在于不能倒班以及35小时工作制上面。35小时这个我们之前分析过了，那就是一个虚招。就是故意喊高价等着咱讨价还价的，那么这个不说，只说不能倒班这点。表面上他们是要不能倒班，可是不能倒班可不可以理解为现在的员工不能倒班？”

贾鸿渐的这么一个反问一下子让赵永愣住了！对啊！这工会提出来的不能倒班的要求，并没有详细的规定是现在已经有的员工们不能加班，还是以后新招聘的工人们都不能加班啊！这里面好像还是有操作空间的？果不其然贾鸿渐这时就继续说道：“没错，所以这个地方我们也是可以有所操作的。仔细看看现在公司里面的那些工人。我个人目测70%以上都是40岁以上的员工吧？这个大家没意见吧？这些员工说真的放在国内咱们能让他们倒班么？国内早期也就是在5060年代的时候比较狠，倒班一辈子的都有，而且没记错的话，我奶奶当年是在国营工厂里面当纺织工，那倒班上夜班都是连续上一个月的大夜班，哪儿跟现在的五班三运转一样啊？咱们现在五班三运转。是五套人手中轮换三套进行倒班，另外两套休息是吧？

总的加起来差不多一个人四天左右就能休息一天，对吧？而且没记错的话，从80年代开始，基本上倒班工人到了二十*撑死是30岁就转长白班了是吧？毕竟倒班对人伤害太大。很容易神经衰弱。所以就是我们想要倒班的话，也基本上不太可能让现在这么一批工人倒班啊！这帮人99%以上都是30岁以上的了，让他们这些老身板儿来倒班，回头出了事儿不要跟我们闹啊？这再国内我们也不会让他们倒班不是？”

嘿！贾鸿渐这么一分析，结果就变成了不管工会提出不提出倒班这个事儿，反正实际情况就是哪怕按照咱中国国企的规矩，按照长宏的规矩，那么现在这厂子里面基本99%的人都是不用倒班的！那要倒班只能是另外聘请人手！而且的确现在的人手那只够三条生产线的，要进行倒班的话，那怎么不要五班三运转？这回头起码一条线1500人伺候着啊！那么多人手哪儿来？还不要雇佣新人？到时候雇佣的时候咱尽量选择一些年轻人不就得了？回头让人家年轻人进来倒班，给人年轻人一些补贴和夜班费什么的，人年轻人心想着自己身强力壮的，很容易就答应的嘛！所以一下子好像这不能盗版儿的条件也被破解了！只要让工会答应不要倒班的这么一个范围就是现在的员工团体那就行！这样一来工会对员工们也有一个交代吧？至于以后员工倒班的事儿……那装傻，就当时没想到要把未来进入工厂员工的利益保护起来这不就得了？大家都装傻一下，这事儿不就这么过来了？

果不其然，只听着贾鸿渐此时就分析到，“所以后来在台上快速进行谈判的时候，我提出来的都是保证现在已有的工人、在座的工人不倒班，他们对此很满意，而工会主席不知道是没发现漏洞呢还是默许了这种潜规则，反正最后就是大家定下来的条款就是保护了现在的工人。没保护以后的工人。于是这事儿也就这么成了！而这个条款成了之后，最后的问题就只在于35小时工作制的事儿了。35小时工作制这个事儿之前说了是虚招，想来就是工会要作为交换、讨价还价用的。那么可能我们让他们一周工作40个小时，然后工会就提出那今年薪水涨幅空间要大。要到5%甚至8%之类的。如果我们觉得可以接受，那就直接跟他们讨价还价就是了，如果觉得不能接受，那么就想办法把这么一个条款给化解掉！”

“化解掉……难道贾总你找了那么多的员工过来现场听谈判，就是为了化解这么一个条款？”赵永好像明白了一点什么，赶忙追问道。“没错！我把员工都找来，先对他们大夸特夸，说的德国人就是世界上仅有的榜样一样。把员工们夸的舒服了，这样一来他们在心底也就承认我们了，也就觉得我们是好人了。这点放在男人女人身上都是一样的。人都是愿意被别人夸的，人都是愿意听好话的。一通好话一夸，顿时大家就是自己人。这样一来我们就把员工们给争取到了我们资方和工会方的中间。这个时候我们在站出来，指出工会方那么一个35小时的工作时间条款太夸张，全世界都少见。隔壁奔驰都没有这样。那么工人们是不是就会觉得工会有点狮子大开口了？外加我们一说别的都可以接受就是这个不能接受，工人们是不是会觉得原来谈判早就可以达成了？搞了半天是他们公会这帮子官僚瞎搞八搞的才导致大家没谈拢，结果现在还忽悠他们罢工？之后一切就都简单了！”

“这……贾总你怎么知道工会没跟工人们透过气？如果透过气的话，每个工人都知道这个事儿是虚招，那怎么办？”赵永此时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他赶忙问道。可是谁知道贾鸿渐耸了耸肩膀，“那就给他们涨薪呗。这也就是这个事儿的风险所在。反正成了我们就赚了，不成反正也不会比之前差，了不起大家讨价还价多给他们涨点工资呗。”擦！这事儿怎么这样！贾鸿渐上去就是赌去的？结果就是因为运气好才赢了？就在赵永这么想着的时候，只见贾鸿渐好像可以看得懂他的心思一样直接就解释道：“具体上台了之后，那就是察言观色，台下的员工们不会是演员。所以很多时候他们所想的都挂在脸上，只要抛出来了35小时工作制是个狮子大开口完全不合理这个观点之后，看着台下员工们的反应就知道了，如果他们不敢相信然后质问工会主席，或者像是今天这样七嘴八舌的让工会主席不要瞎搞。那就证明我赌对了。如果员工们一个个的表现的一点不意外，那就证明没赌对！那就主动说要涨工资！”

擦！贾鸿渐这一环扣一环的，虽然有赌的内容，但是还有在台上慷慨激昂的发言的同时还要观察台下人的反应……这一切一切的套路外加上之前抽丝一般的分析，那真是让赵永发现了他跟贾鸿渐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了！人家贾鸿渐那等于是一眼看过去就把赵永需要慢慢分析才能得出来的四五个步骤都给看透了！等于真是赵永哪怕好不容易看透了题目了，这再开始做的时候要花半个小时慢慢运算慢慢整理思路做辅助线什么的步骤，贾鸿渐直接一步跳过，直接给出答案的那种！这种差距的档次一表现出来了之后，那就真的把大家之间的距离给明显化了！这给赵永的感觉，那就像是他一辈子都不可能这种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