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谋杀 (五)(2 / 2)

乱世宏图 酒徒 1890 字 2022-09-30

先前那两个射冷箭的少年男女,也退到了战旗下。隔着半弧型人墙,朝攻上来的刺客做最后的反击。他们两个手中的木弓非常简陋,连树皮都没顾得上剥,一看就知道是临时赶制。但他们两个所产生的威慑力,却远远过了其余同伴,几乎每一次松开弓弦,都令进攻方所有人心里打一次哆嗦。

“弓箭手,弓箭手全死了吗?压上去,远处射不准就靠近了射!”红披风被持木弓的那对少年男女气得火冒三丈,挥舞着宝刀,大声咆哮。“其余人,一起往上压,他们手中的毒箭全是捡来的,最多还能射上几回?”

“是!”“是!”“是”……刺客中的弓箭手,从数个方向,扯开嗓子答应。自家头领说得好,远了射不中,可以靠近了射。靠到十步之内,就不用再顾忌树干树枝的干扰。而自己这边人多势众,也可以令对方手中的木弓顾此失彼。

那些持刀的众刺客,回应声就比持弓者低了许多。密林中的战斗时间虽然短暂,他们这边倒下的弟兄,却过了被杀死猎物的十倍。所以,越是最后关头,就越不能掉以轻心。万一猎物们情急之下反噬,自家这边冲在最前方者,肯定是跟猎物同归于尽的下场。

“快一点儿,别磨蹭!”红披风也是从普通护院一步步爬上来的,对手下人的小心思一清二楚。板起脸,大声咆哮,“压上去,先砍出第一刀者,赏精盐……”

他准备用白花花的精盐来刺激士气,然而,赏格还没等提出,半空中,忽地响起了两道惊雷,“赏你脑袋!”

“休得猖狂,老子赏你一刀!”

雷声余韵未尽,两道身影,已经从他身前不远处的树冠上扑落。一个手持包铜大棍,一个手持九尺钢鞭,将沿途目瞪口呆的刺客,挨个砸得筋断骨折。

“救我——”红披风大叫着举刀护住自己胸口,两腿交替着快后退。中计了,战旗下那个少年不是郑子明,从左侧树冠上扑下来的这个才是。后者手里,拿的才是钢鞭!

正在努力前压的一众刺客们,俱被身后生的险情,弄得不知所措。按常理,他们应该放弃营救自家头目,继续上前杀掉战旗下的一众少年,如此,即便没有大获全胜,双方也算打成了平局。

然而,战旗下的一众少年里头,却没有他们今天要猎杀的要目标,新任沧州防御使郑子明。万一让后者趁机逃走,他们今天的斩获再多,功过亦不能相抵。

“杀,别放走了一个!”就在刺客们一愣神的功夫,潘美已经替所有人做出了决断。大喝一声,提刀冲破了身前的自家人墙。

“杀,别放走了一个!”韩重赟、呼延赞等人恍然大悟,也大叫着起了反击。他们人数不到对方的十分之一,但武艺高强,目标明确,且众志成城。而对方,主将正在郑子明和赵匡胤两人的追杀下,狼狈逃命。其余喽啰则各怀心事,瞻前顾后,谁也拿不定个准主意。

两名犹豫不决的刺客,被潘美一刀一个,砍翻在地。韩重赟紧跟着潘美身侧冲上,将另外两名持刀抵抗的刺客,送上了西天。其余刺客这才如梦初醒,或者举起兵器原地自保,或者拖着兵器掉头闪避,原本就不甚齐整几支攻击队伍,转眼全都分崩离析。

“看箭!”呼延赞用木弓抵着一名弓箭手的后脖颈,出致命一击。随即,丢下木弓,弯腰从弓箭手尸体上,抄起了角弓,箭壶,还有箭壶里满满当当的毒箭。一名刺客尖叫着扑向他,被他一箭钉在了对面的树干上,血流如注。另外一名弓箭手在十多步外向他起偷袭,却被他侧身闪开,然后反手一箭射穿了咽喉。

呼延云的武艺不如其兄,但箭术却尚有过之。握住一把刚刚从尸体上捡来的角弓,三箭连。“嗖——嗖——嗖——”,每箭各自命中二十步外的一个目标,将对方三人全都射成了透心凉。

其余刺客原本就没剩下多少士气,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人或者死于刀下,或者被毒箭射杀,个个心惊胆寒。将头一缩,调转身体,争相逃命。一百七八十人,竟然被十几个少年,追得狼奔豕突。

跑得最快和最远的,无疑是那名红披风头目。在现自己中计之后,他稍微支撑了三招两式,就立刻落荒而逃。

能爬到今天的位置不容易,他通过替雇主杀人放火,已经存下了一大笔钱,足够挥霍下半辈子。而一旦被姓郑的拿钢鞭打死,不仅是那笔钱再也没机会花,两个已经怀了孩子的美妾,肯定也会便宜了别人。

所以,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他都必须先保住自己。雇主不过是个大盐枭,无德无能,不值得他为其去死。雇主背后的那个撑腰者,想杀郑子明都不敢亲自动手,看来能力也有限,也不值得他为之牺牲。

“别杀我,我也是奉命而来!”一边跑,他一边扯开嗓子,大声叫喊,唯恐声音小了,身后的郑子明和另外一个持棍大汉无法听清楚,“我是沧州城贾老爷家的大护院,今天的人全都是贾老爷的私兵。是贾老爷要杀你,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他的大女婿,就是现任沧州团练都监。他的两个儿子眼下一个在幽州,一个在青州!”

“卖主求生之辈,留你不得!”赵匡胤越听越惊,越听越气,猛地将手中包铜大棍丢了出去,恰恰扫中红披风的后脚踝。

“噗通!”红披风一个跟头栽倒,惨叫着打滚,“别杀我,别杀我,我招,我全招。我带着你们去攻打贾家,他家的防御设施,我都一清二楚。”

“多谢了!”郑子明快步追上,挥鞭砸落,将此人的脑袋砸成了一团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