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笙无可奈何,无语得紧,一点都不想看到他。
凌西泽没听,死皮赖脸的,将她伺候舒服了,又揉了揉她的头,“还有两口面,吃完快去休息。”
往外瞅了一眼,司笙没好气,“要没下雨,这个点天都亮了。”
“嗯。”凌西泽说,“今天不上班,在家陪你。”
“……”
司笙幽幽地看他一眼。
片刻后,她将他赶去厨房,又扒拉完最后两口面条,回到卧室洗漱后,钻进被窝睡觉。
太困了,她打着哈欠,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
半睡半醒间,她听到窗帘被拉上的声音,不多时,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记不得是什么,含糊地应了,之后男人给她塞上耳塞,外面的雷声、雨声登时消失,似是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司笙彻底睡了过去。
……
雨还在下。
街道行人稀少,马路上积水很深,连车辆都少有几辆。
一家烤肉店门口。
透明的伞下,立着一名绿衣长裙的少女,纤长的手指捏着伞柄,雨水噼啪砸落在伞面,水流顺着伞骨流下,一串一串的,砸落在地面时,溅起的水珠偶尔砸在匀称白皙的小腿处。
少女明眸皓齿,模样灵气清秀,只是柳眉轻蹙,神情颇为纠结。
在家病了两天,刚好一点,结果家里没吃的了,她不得已出门,打算去超市囤积食材。
但是,见到烤肉店,闻到香味……就有些拔不动腿。
生活费本来就紧张,吃上一顿烤肉,下次发工资之前,她怕是得顿顿吃泡面了。
“就这儿了。网上说是排名第一的烤肉店,去试试——”
随着一道熟悉的说话声,有二人撑伞走来。
苏秋儿一怔,下意识偏头去看,果不其然,见到某个看一眼就能火冒三丈的身影——
段长延。
挫骨扬灰都忘不了一混账。
跟他在一起的,还有个男人,年纪大他几岁,跟他的浪荡轻浮样儿截然不同,衣着随意,看着成熟稳重。
眼里蹭得冒起一团火焰,苏秋儿目光停留在二人身上,见他们一步步走来。
男人敏锐察觉到注视,看了她两眼。段长延却一心都在烤肉上,没有注意到。
直至二人走到苏秋儿跟前——
“段、长、延。”
苏秋儿话里咬着火气,一字一顿。
原本兴致勃勃的段长延,闻声倏地一顿,回头一看,见到立在门外的苏秋儿,登时一阵激灵从背脊窜到头顶。
“我去——”
他下意识往郑永丰身后躲了躲。
他忙道:“木头,帮我挡挡。”
郑永丰看了他一眼,下一刻,撑着伞往旁边让开几步。
“姑娘,你随意。”
叼起一根烟,郑永丰冲苏秋儿说着,然后掏出火机点火。
段长延:???
兄弟,您还是人吗?
原本真按捺不住想动手的苏秋儿,见到郑永丰这般反应,微微一顿,抿抿唇,倒是将心中怒火压下去不少。
将伞往后挪了挪,苏秋儿拧着眉瞧段长延,“你怎么还没走?”
“啊,我……”
都做好拔腿就跑准备的段长延,闻声一怔,张口随便找理由,“难得来大城市,我们逛逛。嗯,逛逛。”
说完又忍不住嘴贱,“怎么,今天不打啊?”
“哼。”
苏秋儿轻哼一声,冷冷盯着他,说:“用不着我亲自动手,全封城的二世祖都想整死你。”
“……你要是寄希望于他们的话,那有点困难。”
段长延撇嘴,语气颇为不屑。
“你——”
苏秋儿一时气恼,往前一步。
段长延赶紧退后半步。
见状,苏秋儿两道眉头拧得紧紧的。
她有这么可怕吗?
轻咬了下唇角,苏秋儿瞪了段长延一眼,心情烦躁,撑伞转身就走。
悻悻一摸鼻子,段长延抬头看了眼烧烤店的招牌,咂摸了下,忽然猜到了什么。
“哎——”
他出声叫住苏秋儿,微微抬高声音,招呼,“你是不是又没钱了,我请你啊。”
苏秋儿身形一震。
随后,裹着火气的三个字透过雨幕砸来——
“不稀罕!”
她没回头,大步往前走。
透明的伞在她头顶张开,像薄薄一层羽翼,忽然暴雨变得密集起来,噼里啪啦往下砸,雨幕遮掩了视线。
少女的背影纤瘦又单薄,溅起的水花砸在她裙摆上,整个人在摇曳风雨里似是随时能被掀走。
段长延多看了几眼,用手挠了挠后颈,眉头轻不可闻地皱了一下。
“怎么回事?”
烟抽完半根,郑永丰扬了扬眉毛,斜眼盯着段长延。
看出来了,这看着柔弱秀气的姑娘,就是上次追着段长延打的那位。
本以为是一模样彪悍的母老虎,不曾想,是一秀秀气气的小姑娘,模样挺招人疼的。
——越是这样,越衬得段长延渣。
“我还没问你呢,你刚那表现还是兄弟吗?”段长延想到他那令人发指的行为,控诉道,“我被揍残了你不心疼?”
“不心疼。”郑永丰冷漠地回答,随后道,“我不跟女人动手。”
“扯!”段长延一撸袖子,“你打过的女人还少?”
皱皱眉,郑永丰义正言辞,“那是敌人。”
“嘁。”
段长延不屑之。
“提醒你一下,”抽了口烟,郑永丰又望了眼苏秋儿远去的方向,淡淡道,“那姑娘生病了。”
段长延狐疑地打量她,“你怎么知道?”
“她脸色不对劲,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话到一半,郑永丰眼风如刀,上下一剜段长延,直接挑明,“另外,她要是精神状况好,就你刚刚欠抽的表现,这一顿你肯定逃不掉。”
段长延错愕,“你怎么这么懂?”
凉凉地瞧着他,郑永丰冷漠道:“因为我都有点想揍你。”
“……”
段长延被好兄弟无情无义的狠话彻底惊到了。
他往烤肉店大门一看,顿了顿,又收回视线,迟疑地问郑永丰,“要不,待会儿再来吃?”
*
苏秋儿走出超市。
出门时还觉得没问题,许是淋了点雨、吹了点风,又有些受凉,提着购物袋出门时,脑袋有些昏沉,四肢使不上力气来。
一出商场的门,外面的风就裹着豆大的雨迎面拍在身上,冷意透过肌肤直达骨头缝,令她止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她吸了口气,赶紧将伞撑开,堪堪遮挡着雨水和狂风。
奈何雨下得更大了,没走出几步,撑开的伞就在狂风里飘摇,紧攥着都控制不住其后掀的方向。
她一手拎着购物袋,一手撑着伞,头皮紧绷。凉风掀起她的裙摆,雨水无孔不入地拍打过来,落在皮肤上,冰凉冰凉的,披散的头发凌乱飘飞着,又冷又狼狈。
苏秋儿气恼急了。
早知就不该省点配送费,直接叫外卖员将货物送上门了。
“诶。”
冷不丁的,一道声音入耳。
随后,被雨伞遮掩近半的视野里,走进一抹身影。
眼角余光里,她见到被风卷起的外套衣摆,有些眼熟。
迎面刮来的风,被那道身影遮挡住,那般摇摇欲坠的脱离掌控感终于缓了缓。
苏秋儿悄悄舒了口气。
但——
伞稍稍往后一移,苏秋儿看到走到跟前的男人,神情登时一僵。
?
他怎么在这里?
这时,段长延伸出手,捏着她的伞面边缘,将其往上推了推,没等她反应过来,他的手一松,就贴到她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