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眠走后,张锦拔掉输液管艰难的走下床去护士沾要了一张纸和笔颤颤巍巍的走回病房。
她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喜庆洋洋的大街,还有绽放在天空的烟花。
张锦的主治医师马红梅是她之前同一医院的同事看到她坐在窗边背影单薄有些不忍心,她记得年轻时候张锦是整个医院最好看的一个,在对比现在......
“你确定真的要这样?”马红梅不合时宜的开口,中气十足的语气在寂静的病房格外清晰。
张锦写字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着主治医生马红梅扯出一抹笑。
“红梅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我这样的身体已经是油尽灯枯了。”
马红梅是她的主治医生,也知道她身体是什么情况,张了张嘴反驳的话却没能说出口。
别身子抬头撩了撩头发,长叹道:“算了算了,知道是劝不动你了,这几天就在医院吧到时候也方便……”
张锦看着马红梅有些弯的背影默默的挪开视线,“是挺方便的,只是眠眠……”
她提到林眠的时候眼眶红了一圈,她也想让林眠留下来陪自己,但她更怕晚上自己撑不让自己孩子看到自己被围着抢救的场景。
“行了,我先去忙了晚点来看你。”马红梅最讨厌这种气氛摆了摆手急匆匆的走出去。
留下张锦一个人独自在窗边坐着。
寒风萧瑟。
冬天的早上天亮的慢,到处都是暗闷闷的一片。
林眠一大早就被电话声吵醒,她意识模糊下意识就接了电话。
“喂……”
对面没说话只有一群人嘈杂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对面才传出一道声音。
“林眠,来趟医院你母亲……”电话那头骤然停止住说话声。
那句话说的挺大声,林眠按的免提。
林眠蹭的一下从床上爬起来顾不上穿外套,抓着手机飞快的跑出家门。
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递了两百块给司机,她坐在副驾驶上上极力克制这自己颤抖的身体。
“师傅去县医院快点,求你了!”
司机看着林眠肿的可怕的眼睛衍生出同情,迅速地拉下手刹踩油门。
林眠看着窗外飞快往后退的风景如同坠入冰窖一般彻骨的寒凉从心脏处蔓延。
出租车在喜庆洋洋的街道跑的飞快,车后座的人无力的流着泪,手机拨打的电话迟迟打不通。
林眠到手术室门口时浑身湿漉漉的刘海紧紧贴在脸上脸,头发凌乱的披在脑后脸色惨白眼睛肿的和核桃似的双眼像空洞没有生气的玩偶。
“手术中”这三个刺眼的红字占据林眠的视线,
她蹲在小角落蜷缩成一团,呆呆的。
良久马红梅从手术室走出来,看见角落处的林眠,轻声走到她面前,“去看看你妈妈吧好好看看她。”
林眠怔了一下不知道她的意思,爬起来看着张锦被推到电梯内,迅速抹掉身上的水渍小跑在他们后面。
安置好张锦后医生都退出去了,林眠坐在张锦窗边握着她枯槁的手。
“妈妈……”林眠轻轻摇了摇张锦,眼泪和开了闸的水似的。
病床上的张锦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似的只能动两下被林眠握着的手,她现在脸摸摸林眠脑袋的力气都没有,毫无血色的唇瓣微微动着艰难的发出声音:“眠......眠别哭......”
张锦用尽全力才艰难的说出一句话,毫无血色的唇微微抖着。
林眠早就哭成了泪人。
“好好......照顾好自己,和哥哥好......”
她还想说“好好和哥哥说一说让他不要自责,好好照顾自己考个大学让妈妈开心一下。”还想说“不要怪爸爸之前那么对你,找个时间去看看他”......
“滴——滴——”呼吸机上显示出绿色的直线,发出刺耳的声音。
张锦的话卡在喉咙,一句话没说完半张着嘴断气了。
林眠握着张锦渐渐冰冷僵硬的手,心脏猛地一滞想被尖利的刀狠狠的划了一道伤痛神经传遍全身,不能呼吸。
“妈妈!”
空荡的病房一下子爆发出狠厉的哭声,女孩趴在窗边颤抖着肩膀。
那天的雨很冷风也大,林眠走在雨里分不清脸上是泪还是雨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张锦的葬礼办的很简洁,是按照张锦留下来的遗嘱办的,林眠对葬礼方面的事情一窍不通马红梅全程主持着。
火化的那天林眠趴在张景锦的棺木上哭着不让她走死死抱着哭的狠厉,大家都怕耽误了时间只能红着眼眶硬拉着林眠起来。
最后张锦的骨灰盒被安葬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挺好的,周围有花也有树......
张锦走后林眠把自己关在家里谁也不见每天除了发呆就是睡觉一句话也不说话。
村委会派人来给林眠做心理疏导,村干部大妈看着她消瘦的脸颊以及眼下的乌青心疼的给他她做了顿饭。
是林眠最爱吃的蛋炒饭,生前张锦最拿手的菜。
村委会大妈做完饭也没有过多的停留,只是留了个电话给林眠,让她有什么事情给自己打电话。
昏黄的灯光底下身材娇小的女孩抓着勺子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着蛋炒饭,两颊胀鼓鼓的眼泪悄然从眼角落下,如同易碎的玻璃脆弱而无助。
深冬的寒意将散未散,连日的雨一阵阵下个不停整个县城都笼罩在寒春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