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听点,是遵从周临帝的旨意,说难听点儿,是想将半山先生扣在上京为质,唯恐时任西南共主的顾长生乱来!
毕竟,半山先生是顾长生的义父,而传言之中,顾长生此人行事做派心狠手辣果决非常不假,却最是重情!
天书颁下九重,情势逆转,周临帝有心让半山先生依旧自有,但是,当日朝堂,周临帝被逼,大势已去,在满朝皇亲贵胄的威逼之下,终究是无可奈何!
半山先生以谋士入京,终究是险之又险,尤其是在顾长生心思不定之时!
是以,周临帝和老太监韩善半刻不敢让他离开二人视线,就恐上京如此乱局之下,难保他周全!
好在,前几日,周临帝终于接到了来自辽东的消息,周沐率领的大军,已然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不日即可还朝,这才让周临帝稍微放心了一点儿。
大周上京,权势倾轧,诸王夺权,唯有周沐回归可解!
现在,周沐即将回归,南皇仪仗业已入境,这些个王爷什么的,虽然胆战心惊,但却愈发的变本加厉,大有不管不顾破釜沉舟的架势!
如今,朝堂更是呈现了对峙的局面。
半山先生站在龙阶之上,睥睨的看着下面虽然惊惧但却勉力支撑的梁王,分外不屑的开口,满含鄙夷,“长生爱女若是要荡平中原,就不会在南陈止戈!如今南国已定,她身为南皇之尊,独揽这片疆域的半壁江山,她出使又岂能和一般使臣一般?五十万仪仗大军又怎样?梁王,你贼心不死,处处针对我儿,她若是要在大周见血,第一个就是拿你开刀!”
“你!”梁王闻言,吓得当即退了两步。
曾经针对过顾长生的一众皇亲贵胄闻言,尽皆对半山先生怒目而视。
半山先生凛然不惧,宽大的文士衣衫包裹在他老迈的身躯之上,他赫然再进一步,老脸上满是肃穆,“天下大乱之象早显端倪,我儿临阵止戈,放过了大周和北蒙,是念及旧情,否则,何至于天下不大一统?如今尔等不感恩与她倒还罢了,竟然还揣着加害之心,也罢!也罢!”
众人闻言,心头尽皆一凛,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饶是周临帝,都看着半山先生,老脸阴晴不定。
半山先生潸然一笑,宽大的袖袍一挥,一脸决绝的继续,“临帝,上京许久,多谢你多番护佑,想必我儿和周沐那小儿,都会记下你这份情谊!”
“先生言重。”周临帝闻言,当即俯首为意。
眼前的可是文坛耆老半山先生,即便是周临帝,也不能托大。
半山先生一笑,复又看向下面一众被权势迷晕眼的藩王,儒雅气质尽显,“我儿的仪仗既已入境,周沐那小儿也即将回归,这是诸位最后的机会,如今老朽我就在这上京之中,诸位若想一博,尽可拿我前去威逼,不过,老朽把话撂在这里,上京诸王夺嫡也好,权势倾轧也罢,不论是谁对老朽出手,老朽唯有一死证道一途可走!”
众人闻言,尽皆一惊,肝胆俱颤,不敢置信的看着上站的老人。
“你们一博,老朽一死,前情不计,我儿必涤荡大周,老朽知道,你们之中,不乏与北域蛮族勾结之人,如此也好!”半山先生说着,不理周临帝的阻拦,缓步走下龙阶,平白的生出几分仙风道骨之感,“以老朽之死,证老朽爱女一统天下之道,有何不可?老朽盼之!”
说着,半山先生就越过一众皇亲贵胄,一众朝臣,往朝堂之外行去,脱离了周临帝的庇佑范围。
可是,一众野心勃勃的藩王,却凛然不敢有所动作了。
诚如半山先生所说,他若死,他的义女顾长生必疯魔,包括大周在内的北国,谁能阻挡南皇一怒?
“不!不!来人来人,御林军,快点跟上,保护半山先生,万不能让他有半分闪失,否则,大周危夷,我等危夷!”梁王最是贪生怕死,当即就反应过来,仓惶的往朝堂外追了过去,放声大喊。
原本,是想以半山先生为质,让顾长生束手束脚的,没成想,到了这个时候,半山先生竟来来了这么一手,他一死证道无所谓,可却是拉着他们去陪葬!
曾经的西南共主一路横推南陈用了多长时间?不过两月而已,辉煌一时的南陈就消失不见了!
如今南国已定,南皇长生更是势不可挡,谁能力敌?
这一刻,曾经筹谋大周皇位的一众藩王茫然了!
“难道,大势真的就这么定了?乱世之中的英豪,最终赢家,却是一个区区医娘?”藩王一众,一个王爷低声呢喃,有着不甘,也有着深深的无奈。
一时间,大周的朝堂随着半山先生的离开,陷入了诡异的沉寂之中。
过了许久,周临帝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开口,“罢了,罢了,时至今日,你们的对手已然不是朕,太子即将还朝,南皇也将在不久后莅临上京,你们要争要谋,大可放手施为,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也好,要以南皇义父相要挟也罢,所幸,朕和先生都在这上京之中,你们来吧!”
说完,周临帝从龙椅上起身,缓缓往殿外走去,韩善见此,连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