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廿这么说,倒叫宜安忍不住“扑哧儿”一声笑了。
可是这件事儿过了,宜安的眼角眉梢还是挂了些轻翳。
廿廿柔声问,“你还不放心?”
宜安摇头,“……奴才阿玛因常年在外,奴才一家倒都是伯父照应着。可是今年伯父过年便不乐呵,连带着奴才也有些乐呵不起来。”
廿廿心下微微一个涟漪,不急着问,反倒去亲手剥了个果子拿给宜安吃。
然后才不慌不忙道,“怎么会呢?你伯父如今恩赏三等伯,赏穿四开禊袍、系黄带……这便是皇上都将你伯父看成是自家人了。”
“也正因皇上如此信重你伯父,才会将十公主厘降给十额驸去啊。如今咱们亲如一家,你伯父何事不是春风得意,怎么会不乐呵去?”
宜安终究还小,又是深宅闺秀,这便也只能猜,“……或许是因为皇上刚下旨,让王杰当尚书房总师傅,让刘墉当左都御史吧。”
“不瞒姐姐,我听说王杰和刘墉,都是朝中与伯父为难之人。伯父顶厌恨他们两个去,可是大过年的,皇上却给他们两个这么要紧的差事去。”
廿廿便笑道,“咳,他们大人的事,咱们可不明白。总归他们都是谁呢,我都认不得的。”
“倒是咱们两家,都是钮祜禄氏,又连了宗的。咱们从骨血上就是一家人。”
“再说了,到了咱们这一辈上,你哥哥也是我哥哥,你是我妹妹;十公主是我从小伺候的主子……那咱们就更是亲上加亲。
“我心里只管向着咱们自家人去就是。”
宜安离开的时候儿,廿廿格外备了两份儿礼,叫宜安带回去给和珅、和琳。
“二位便也是我自家的长辈,只是咱们两家毕竟刚连宗,我倒没机会去见过。这便是我一份儿小小的心意。”
廿廿说着悄然眨眼,凑近宜安耳畔道,“……不瞒你说,我后来才听说啊,我当年之所以能被挑到十公主身边为侍读,还有和珅大人的举荐之功。”
“想来必定是和珅大人早就知道咱们两家是同宗之谊,又知道我家原本清寒,没个人帮衬,这便悄悄儿拉了我一把。我一直没机会谢他,这回务必请妹妹替我转达这一份儿心意去。”
宜安欢欢喜喜离去,星桂进来,欲言又止。
廿廿轻哼一声,“她又递牌子进来了?”
星桂点头,“是。仿佛赌上气了一般,格格越不见她,她越非要坚持求见。”
廿廿含笑,“也罢。叫四喜去传话,我在内狗房见她。”
“她若肯去,我便见她;她若不肯去,只管将牌子摔回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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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房里,点额瞧着精奇嬷嬷萨克达氏在归拢正月里递牌子请见的底档。
萨克达氏原本是十五阿哥乳母,因从小感情深厚,故此待得十五阿哥成亲之后,点额便主张将十五阿哥的几位乳母、保姆都请回宫来,进他们所儿里管事。
其中这位萨克达氏更是当了精奇嬷嬷,总揽内院婆子、妈妈里们等的诸事。
递牌子进十五阿哥所儿里的人,先在前院大门上记一回;特别要进内院的,自还要在二门这边记一回。因宫里门禁自然要严格,故此这底档都是萨克达氏亲手经管的。
谁来了,来了多久,几时走的。进来带了什么、出去的时候又带了什么,全都记得清清楚楚,绝不准一丝差池。
点额随便瞟了萨克达氏那边一眼,有一搭无一搭地道,“……怎么那么多个钮祜禄氏啊?妈妈该不会是记重了吧。”
萨克达氏忙笑道,“福晋瞧得真,当真是有好几个钮祜禄氏呢。说起来钮祜禄氏真是家大业大、人丁兴旺,便是宫里在内行走的福晋们,就有多少位呢!”
“奴才记档的时候儿,也是谨慎了又谨慎去,生怕给写重了。福晋放心,这几宗都不是一个人的。”
萨克达氏指着今儿的几位,“……这位钮祜禄氏是和珅大人家的,这一位是绵偲阿哥的福晋。都是小侧福晋娘家的同门,都是来给小侧福晋请安的。”
点额又瞟了一眼,“哟,这怎么还有见了的、没见的?”
萨克达氏也是不解,“可说呢~~况且绵九福晋递牌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小侧福晋竟都是不肯见呢。”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