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里,点额正为盛住从热河送来的家书而烦心不已。
皇上秋狝在即,可是围场里却数围都没有麋鹿的踪影,这怎么行呢?
鹿的意义,是围场里其他的兽类所不能比拟的。历年秋狝大典,帝王们都要制作鹿角椅,作为武功的象征。若不能捕获鹿,尤其是不能捕获头角巨大的公鹿,那皇上今年的鹿角椅又要如何制作?
含月在畔自是劝解,“……便是没有鹿,却也未必是大事。终究皇上已经八十一岁了,便是驻跸热河,也未必会再亲赴行围。”
“而如果皇上不亲自行围,便也不必制作鹿角椅不是?”
点额叹口气,“话是这样说,可是此事隐患所在,却还不在一把鹿角椅……”
“皇上秋狝行围,不仅仅是一场狩猎,更是演习八旗士兵,乃是重行祖宗规矩,以示不忘满洲旧俗,更不敢忘祖宗马上得天下的功绩……若行围不成,这便会说成是忘了祖宗规矩去!”
“偏此时是我哥哥为热河总管,若皇上不能行围,这事便必定又要连累阿哥爷……阿哥爷本就有一半的汉人血脉,自然又要有宗室王公说,阿哥爷不敬祖宗,不配承继大清江山了!”
如今皇上年岁越大,众家皇子越是谨言慎行,凡事小心。
这个时候的任何一点行差踏错,都可能改变了朝堂的格局,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去。
点额越想越是头疼,“我绝不信我哥哥刚从西北回京,就敢闹出这样的事来。热河的树木盗伐、私猎鹿只,早已有之,只不过这个时候非要闹出来,将罪名扣在我哥哥头上!”
“那这些人便不是冲着我哥哥来的,他们是要冲着我来,是要——冲着咱们阿哥爷来!”
点额说得激动,眼前有些发白。
“我只恨我这身子不中用。若是早几年,我必定亲自替阿哥爷筹划去……可如今,我却只能干着急,非但帮不上阿哥爷,倒叫我哥哥连累了阿哥爷去……”
含月也似愤慨,“他们就瞄上舅爷了,这么几次三番,总要从舅爷身上找麻烦!”
点额闭上眼,“谁让,他是我的哥哥呢……”
望月从外头进来,轻声禀报,“小侧福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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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额赶紧收摄心神,坐直了,看着廿廿入内。
廿廿请安,点额忙也伸手,握住廿廿的手,“瞧着你气色越发好,我也高兴。”
廿廿含笑道,“可说呢,原本那病看着那般凶险,就连妈妈们都说扣头儿了是要没了性命的……结果,一共也没闹几天,竟然这么快就好了。”
“倒累得阿哥爷、嫡福晋,以及全家人替我白担了一回心,倒叫我都不好意思。”
点额便笑,“也是,我也是听说这病最是难缠,都是你命里福气大,竟就这么快好了。”
点额抬眸望住廿廿的眼睛,“我倒好奇,你竟是如何好的?”
廿廿含笑道,“小妹哪里懂得那些,总归是太医开什么方子,我便按着方子吃药罢了。”
“回头想想,一来是太医妙手回春,二来是全家人的关心帮我跟上天求来了护佑,三来……也是进五月,宫里各处烧艾驱虫,这便将病气给打灭了吧。”
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