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4、
十二月,皇帝也正式下旨册封命妇。
册封郑亲王乌尔恭阿嫡妻富察氏、克勤郡王恒谨嫡妻富察氏,为福晋。贝勒绵懿继妻佟佳氏为夫人。成亲王永瑆第四女为郡君,果简郡王永瑹第五女为县君。
受册命妇、格格进内给皇贵妃行礼。
绵懿福晋、两位格格倒也罢了,都还是皇上自家至亲,倒是郑亲王、克勤郡王这两位王家都已是隔了好几辈的了。
无论从身份上,还是从亲疏远近上,廿廿都自对二位王家的福晋格外看重些。
况且郑亲王乌尔恭阿的福晋富察氏乃是福康安之女,是孝贤皇后的侄孙女;克勤郡王福晋富察氏也是孝贤皇后的另外一位侄子——承袭承恩公爵位的奎林的女儿,同样从辈分上,也是孝贤皇后的侄孙女。
这二位福晋是一家的,是堂姐妹。
郑亲王福晋因年长,又是福康安的女儿,故此当真通达娴雅,与廿廿说话,无一字一处的错漏,尽显名门风范。
廿廿的注意力便都不由得都集中在克勤郡王福晋小富察氏那儿。
原本她若留意克勤郡王福晋,也该是因为她的家世;可是如今,倒是因为她的夫君克勤郡王了——自打绵恺周岁那年,克勤郡王“好心”地往绵恺手里塞过一只八哥儿,廿廿便没法儿不去留意这位年轻气盛的世袭罔替的郡王去了。
果然,这位克勤郡王的福晋在廿廿面前,可不似她的姑母郑亲王福晋一般的通达晓畅。时不时,廿廿冷不丁抬眸望过去时,总能看见克勤郡王福晋一丝特别的眼神去。
廿廿心下忍不住轻轻一哂。
也是,虽说孝贤皇后母家丹阐,因傅恒和福康安父子的缘故,使得傅恒的这第九房声名最为显赫;可是他们家却是第四房才是嫡系大宗,这位克勤郡王福晋的祖父、父亲才是承袭承恩公爵位的。
这样的地位,就相当于钮祜禄氏弘毅公家的第十六房一样,地位要超然于其他各房之上。
故此廿廿明白,这样嫡系大宗出身的高贵格格,自是看不上她这样一个旁系庶流破落户家的女儿。便是廿廿此时已是中宫之贵,这位克勤郡王福晋也敢不放在眼里。
要不,她夫君克勤郡王恒谨又如何敢戏弄皇阿哥绵恺呢。
克勤郡王福晋既然如此,廿廿自也不必给她好脸色,自将对她的注目都转移给了绵懿贝勒的继妻佟佳氏去——绵懿是成亲王永瑆的儿子、绵偲的兄长,母亲也是富察氏,乃是傅恒之女。
这么算起来,这位绵懿贝勒的夫人便也与富察氏不远,自可取代克勤郡王福晋去。
况且在场的两位格格,还有成亲王家的四格格呢,这就又格外沾了一重亲去,她们二位又是姑嫂了。
廿廿自左手携了郑亲王福晋,右手携了绵懿贝勒的夫人,回眸含笑招呼两位格格,“我正绣一件插屏,预备过年的时候儿进献给太上皇的,你们倒帮我参详参详。”
女人们去谈论女红,自是卸下了身份的差别,四人随廿廿入内,单单冷下了一个克勤郡王的福晋去。
她又不敢再自己坐着,只得站起来,又不得皇贵妃的吩咐,只能讪讪地站着,渐渐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星桂瞧着那几位福晋和格格的茶碗都空了,这便亲自来添茶。
有意无意,也单单掠过了克勤郡王福晋去。
克勤郡王福晋深深吸口气,“这位姑娘,我的茶碗也空了。”
星桂含笑冲克勤郡王福晋行了个礼,“奴才给那四位主子添茶,是算着那四位主子陪着皇贵妃主子谈论女红回来,必定口渴。而福晋您,应当不会口渴吧?”
克勤郡王福晋冷笑一声,“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怎么,皇贵妃主子这里的茶,还要分个亲疏远近不成?”
星桂含笑,轻轻摇头,“几位主子进门儿的时候儿,皇贵妃主子一样吩咐了看茶。茶自然是相同的。”
“只是,皇贵妃主子赐茶,究竟是只赐一盏,还是后续还有,那就都只是看皇贵妃主子的恩典了。”
克勤郡王福晋心下咯噔一声,眯眼打量星桂,“姑娘这话倒有意思。”
星桂含笑道,“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奴才倒不知道福晋是听出什么来了。奴才只是就事论事,单说这茶,福晋切莫多心。”
星桂说完端着茶壶就走了,就是没给克勤郡王福晋的碗里续上。
克勤郡王福晋坐下,已是颇有些恼羞成怒。
她听出来了,星桂是话里有话。
克勤郡王家乃是八大世袭罔替的王家,也就是说旁的王公家子孙承袭爵位都是要降位承袭,便是皇子都不能例外;而这八位王家,是凭先祖的功绩,得子孙承袭爵位的世袭罔替,不用降位承袭。
这世袭罔替的资格,便如皇贵妃最初赐的那第一杯茶。
可是就算世袭罔替,承袭爵位的资格究竟给到哪一房子孙、给到谁的头上,却都是天子一个人来定的。没人规定你是嫡系大宗,你这一房就能永远独占爵位去。
终究便是这八位世袭罔替的王家里,有人有命能喝上“第一杯茶”,却未必能有命续上“那一杯茶”去。终究,一切都看天子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