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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这一年夏秋之际这几宗事儿过后,原本就性子极为严谨的绵宁就更多加了百倍的小心去。
接下来的近一年之中,绵宁延续了从围场回来的状态,一直都是闭门不出,除了平日进上书房念书,以及来给皇上和廿廿请安之外,其余的一切事物一概全都避开了。
皇上心中仿佛也怒意未消,从十月皇上万寿节,到十一月冬至节,以及年下的各种日子,一般都是派绵宁去祭祀孝淑皇后陵寝的差事,也全都免了,另外遣官去办,更不给绵宁外出和谒陵的机会去。
皇上和二阿哥之间这样隐隐的风波之下,宫中但凡心细的人也都跟着一同收敛起来,少人滋事。
廿廿也正乐得因此而得了空儿,可以安心下来去预备来年八旗秀女挑选的事儿去。
——是要为绵恺挑福晋了呀,哪个当额娘的不将这事儿当成人生中第一位的大事儿去?与儿子的婚事比起来,旁的事儿,甭管是什么,都显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舒舒竟也得力,当真今儿三个,明儿三个的给廿廿提建议。大半年的过来,倒叫她将世家之女,以及在京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女孩儿给扒拉了一个遍,将其中凭门第堪为皇子之妻的女孩儿人选都给挑出来了。
舒舒挑的人数儿众多,看着的确是费了不少心力去,可是廿廿何尝不明白,这其实更是一种对付差事。只不过,她是以“积极”的方式来对付的。
——你不是将这个差事交给我,叫我帮你去挑么?那我这当儿媳妇的,当然不敢不去挑了。所以我给你挑出了这么一大堆来,这绝对是勤力而为了吧?只不过这就像是下大网去捞东珠,一网上来鱼虾泥水的都有,要从中筛选出东珠来,那就是你自己的事儿了。
便每回舒舒来送她挑的人名儿,送走了之后,月柳回来都要忍不住啐几声儿的。倒是廿廿反倒却不放在心上,每次都笑眯眯地将这些人名儿都标注清楚了家世、父祖,便都统一收起来,装进一个小木匣里去了。
见廿廿这般,月柳等几个小的总是不解,月柳忍了好几回,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主子这般仔细地将这些名儿都存起来,难不成主子还当真想从这些人里头给三阿哥选福晋不成?”
“那你们可就不懂你们主子的心思了……”吉嫔进来,正好听见个尾茬儿,这便轻笑一声。
原本皇后娘娘的殿内说话,若是外人来了,女子们自然都给拦在外头了,是连月台都上不来的。因为是吉嫔,故此没人拦着,也没用特地先入内通禀,故此这些话茬儿才能叫吉嫔给听见。
廿廿见是吉嫔来,便更不用自己说了。
月柳赶紧上赶着来事儿,带着几个小女孩儿又是沏清茶,又是熬奶茶的,还特地将吉嫔的手炉都给接过去了,给换了皇后娘娘殿内刚烧得正好的炭火去,又往里丢了梅花香饼儿去……
月柳忙活完了,甚至赶紧到毓吉嫔身边儿来,举拳给吉嫔敲着肩。
吉嫔只能无奈地大笑,“哎哟我的好姑娘,你可好歹是皇后娘娘跟前伺候的,你那一双小拳头啊,只当给皇后娘娘敲肩砸背的,不值当为我受累去。我啊,可当真受不起。”
“还有那炭火、香饼儿的,可都是皇后娘娘所用之物,我哪儿消受得起?姑娘你也胆儿大,竟这么着就都给我用上了?回头瞧皇后娘娘还不跟你们算账去……”
廿廿便也忍不住笑,“那也不至于。大不了我从她们月例银子里扣,就是了。反正到了年下了,她们可能凭空得好几笔恩赏去呢,索性都免了,倒能替宫里省下一笔去。”
月柳也硬气,“成,但凭主子怎么处置都是,奴才今儿都认了。”
月柳说着眼角含笑,微微扬起,“反正奴才是主子们的奴才,跟着主子们就不用担心饿着、冷着。主子们才不忍心叫奴才们饥寒受迫呢!”
吉嫔叹口气,瞟着廿廿,“哎哟,这个嘴甜的哟……”
月柳便赶忙又跟吉嫔央告,“好娘娘,好主子,您就赶紧指点指点奴才吧。娘娘方才也说了,奴才是皇后主子跟前伺候的,若是不懂主子的心,那奴才可不白伺候了这一场?”
吉嫔端够了架儿,这才清笑一声道,“成,看在你这么心诚的份儿上,我便告诉你罢——你当你们主子支使二阿哥福晋办这差事,是只为了给你三阿哥挑福晋的事儿?”
“你们主子啊,可是咱们大清国母,她看的事儿可从不只是眼前这一层,她看得都是那事儿背后的长远的去……”
月柳点头,却又摇头,“奴才明白了这个理儿,却还是不明白娘娘说的事儿。”
吉嫔轻啐一声儿,“我倒问你,那二阿哥福晋能扒拉出这么多待选女子的身份来,那她还能是自己个儿出宫去,一个一个打听出来的?”
月柳急忙道,“那自然不能啊!”
月柳毫不犹豫,“……二阿哥福晋自然是从别处得了待选秀女的排单去的呗。然后她再自己个儿从那排单里头往外扒拉人呗!”
“说的是。”吉嫔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清茶,将奶茶不动声色地推到一边儿去,“姑娘自然知道这些排单,二阿哥福晋该是从哪儿问出来的。”
月柳忙道,“历来八旗秀女引见之事,都是各都统衙门报入户部,再由礼部安排。故此奴才想着,二阿哥福晋必定是从户部和礼部得的这些人名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