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金友将前情娓娓道来,原来,赵金友最早在县里打工的时候,发现搞建筑挺赚钱,就叫了十来号村里乡亲,组建了一个施工队,陆陆续续接了一些儿小活,后来不知道怎么走了狗屎运,竟然接了个大活儿,是县城北关一个搞楼房预制板发家的老板,要在自家位于北环内的地里盖三套别墅,并且言明盖好后会送给县里几个领导居住,要求赵金友一定要好好盖,不求速度,只求质量。
赵金友接了这个大活儿非常高兴,所以老板怎么要求就怎么来,很快就叫上施工队的人一起过去测量土地、开始设计、深挖地基……按程序建设起来。那老板对他们这个来自乡村的“土”施工队有些不放心,派了儿子不定时的过去监督查看,避免赵金友等人在建造别墅的过程中偷奸耍滑。事实上,赵金友等人既为了拿到全款也为了打出名气,在建造过程中非常的用心,就算是行家都挑不出任何问题来,何况是那个不懂建筑的老板儿子?
一来二去,赵金友和老板儿子混熟了,没事儿抽个烟喝个酒什么的,也算是交了朋友。三套别墅盖好后,那位老板见赵金友这个施工队建造得挺不错,非常满意,就又将装修的活儿交给了他们,也算是让他们多赚点钱。等装修结束后,那老板将尾款和赵金友结清,两边以后就再也没联系。
不过那之后赵金友还在县城里混,又跟那个老板儿子见过几次,从他嘴里听说,那三套别墅都送给县里领导住了,其中一个县领导挺高兴,就用他当了司机,还给他解决了编制,工作落在了县检察院,具体什么职务不清楚,应该是行政类的职务。
再后来,赵金友的老婆忽然得了宫颈癌,这一场大病将赵金友这个小包工头儿数年的所有积蓄全部花光,然而这也未能挽回老婆的性命,赵金友从此和上中学的儿子相依为命,他对生活和工作都失去了信心,索性就回到家里务农,儿子在中学寄宿,他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也不操心,小生活倒比以前过得更滋腻了。
就在昨天下午,他忽然接到那个老板儿子的电话,对方问他是不是在西矿村住,他说是,对方就说给他一个秘密差事干,酬劳是一万元,问他干不干。他当然是想都不想就答应了,在家务农完全是赔钱种粮,他手里根本没有多少活钱,而儿子上学又要花钱,他很缺钱用。对方见他答应,就和他约好了时间地点见面,随后在预定时间,发生了昨天夜里在西矿村村南口那秘密一幕。
赵金友拿到作案工具——雷管——后,先趁夜里勘查好了地形,选择了村子正中靠近村两委那座废弃的院落里的枯井,作为引爆雷管的地点,等凌晨四点多开始忙碌准备工作,最后引爆了雷管,然后跑到村两委院外煽动无知村民,乘坐老板儿子给安排好的车辆,一起去县里闹访,后来接到老板儿子的电话后,又带村民回到了村子里。这就是他从被收买到完成全部任务的全过程。
李睿听后还未做出评论,马若曦已经开口断言道:“那老板儿子也不是幕后主使,他也是被指使的。”
李睿点了点头,从赵金友的供述可以得知,那老板儿子家里很有钱,他自己又有检察院的铁饭碗工作,且和西矿村塌陷事件没有任何关系,也就没理由制造人为塌陷、编造虚假网帖、和县政府做对,除非他觉得现在的生活太滋润了,想尝一尝铁狱里的滋味,问赵金友道:“那老板儿子叫什么?”
赵金友道:“他叫鲁国辉。”
李睿拿出手机,找到县公安局政委高建新的手机号拨打过去,接通后说道:“建新,马上派人去检察院找一个叫鲁国辉的人,问他是受谁的指使、在西矿村制造人为塌陷的。”
高建新听了问道:“鲁国辉?县检察院的鲁国辉?”
李睿道:“对啊,怎么,你知道他?”
高建新道:“当然知道啊,他原先是苏韬苏县长的司机,现在不给苏韬当司机了,在检察院办公室当副主任呢。”
李睿吃了一惊,鲁国辉竟然是苏韬的原司机,这真是太令人意外了,那他干的这些事和苏韬有没有关系?会不会是苏韬指使的?可按道理说,苏韬不会这么干,毕竟他是常委副县长、县政府的领导之一,这件事闹大了对他也没好处啊,道:“这么说,这个鲁国辉还不是个普通人呐。”
高建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好跟我说明白,因为我要派人去查鲁国辉,很可能要跟他上级领导打招呼,说明情由。”
李睿嗯了一声,将鲁国辉收买赵金友、令其在西矿村井下引爆雷管、佯作塌陷、组织村民去县政府门口闹访的事简单讲了一遍。
高建新听后语气轻松地道:“行了,光是一个私藏雷管的罪名,就够判他几年的了,我们上门查他谁都无话可说,我马上安排下去。”
李睿挂掉电话,吩咐马玉明道:“你留下来,帮我监督疏散转移村民的工作能够顺利完成,我要回县里一趟。”
马玉明道:“既然已经知道是人为的雷管爆炸了,那还有必要转移村民们吗?每转移一户村民,县财政都要出一笔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