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药太苦,众人喝药,也各有各的绝招。
比起一勺一勺的往下咽,彤素更习惯屏息一口气灌下去,让舌苔尽量少的与苦汤药解除。
喝完药,再吃几块果脯冲淡苦味,只是最近她咳嗽越发厉害,果脯也吃不得了,只能喝几口白水冲淡那让人难受的苦味。
“好啊,”她笑,也握着他的手,无力地倚在榻头几个厚厚软枕上,声音虚弱,“你带我去,我要看它爬树。”
一旁侍候的青禾猛地捂住眼睛,眼泪从指缝间淌了下去。
太医说……
陛下可能,可能……
已经撑不到中秋了。
羲沉昼握着她的手,静静陪着她看窗外午后璀璨的阳光,如今是夏末,桂香十里,早几年彤素亲自在御花园种了一棵金桂,现在也能闻见香味了。
“快到中秋了,八年前,我初见你时,就是中秋。我那时候想,好帅的一个将军,都乱了我的心弦,叫我从此以后,眼中只看得到将军。”
羲沉昼道:“等今年中秋宴,我再穿一次战甲,只给你看,好不好?”
她连连点头,一激动又咳嗽了起来,羲沉昼连忙取来新帕子递给她,她又咳出了大量的血红。
擦过嘴角,咽下口中腥甜,彤素若无其事,眼睛晶亮。
“我以前看《项脊轩志》,有一句记得特别牢,”她道,“‘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她喘了一口气,说太长的话,容易累。
“北方不好种枇杷,我挑来挑去,见桂花活得长,叫人又找了几棵桂花苗,过会儿,你陪我去种下,以后也好有个念想,好不好?”
羲沉昼把她鬓边一缕长发撂倒耳后,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