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王当夜便收到了定安侯府的帖子。
安郡王自打结束陈国的质子生涯,回到京城后一直十分低调,除了念书科举几乎不与人来往。
京城人都知这位安郡王的性子,平日里不会主动结交他,因此看着手中的帖子,安郡王有些诧异。
为了不显唐突,顾侯爷的帖子是下给安郡王与庄梦蝶两个人的。
安郡王挺意外,可看到庄梦蝶的名字又似乎不那么意外了:“顾侯爷还真是养了个不安分的女儿啊。”
不用想也猜到是那个抱错的顾瑾瑜干的。
只不过,安郡王没料到顾瑾瑜是误会了自己的话导致顾瑾瑜对自己滋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他只以为她是在拉拢庄梦蝶,顺便借庄梦蝶的手把他请到府上沾沾他的光。
他冷笑一声,将帖子扔到了桌上。
伍杨问道:“郡王,定安侯府咋想的?咋给您和梦蝶小姐送了帖子?”
双方的关系其实是有些复杂的,上回在山庄是意外,天色晚了附近没有客栈,他夜里又无法视物,恐病情暴露才入住了定安侯府的山庄。
然而,定安侯府的背后是淑妃,淑妃的背后又是陛下,他们与庄家来往过于密切难道就不怕引起陛下的揣测吗?
安郡王冷笑道:“若真有人问起,也不过是两个小女儿家的交往,谈不上党派势力。”
伍杨嫌弃地撇撇嘴儿:“这种府邸的宴会就别去了吧!老侯爷在位时都不配和咱们庄家攀关系,何况是如今?”
安郡王淡淡说道:“你可别瞧不上定安侯府,老侯爷当年战功赫赫,突然就被陛下收了兵权,还交出了自己秘密培养的死士,他心寒之下离开京都,云游四海去了。你以为当真是这样吗?”
“难道不是吗?”伍杨问。
安郡王眯了眯眼:“我一直怀疑老侯爷表面与陛下决裂,实际是趁机离开京城,去为陛下暗中培植兵力去了。如果说宣平侯府是陛下手中的明枪,那么定安侯府就是陛下身后的暗箭。”
伍杨表示怀疑:“可我怎么瞧顾侯爷都不像能成大器的,就凭老侯爷一人之力,又能撑多久呢?陛下这个注是不是下歪了?”
安郡王目光深幽:“顾侯爷不能,顾长卿能。”
伍杨:“这……”
安郡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顾姑娘的生辰也是同一天吧?”
伍杨自然明白自家主子口中的顾姑娘不是顾瑾瑜,他道:“应当是的,还有顾小公子。”
安郡王点点头:“他们在京城的住处打听到了吗?”
伍杨道:“打听到了,顾姑娘的相公去国子监报过道,留了住址,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安郡王问。
伍杨道:“那座宅子是郡王曾经看中还让属下去买的宅子,可惜当时被人以十倍的价钱买了下来。”
安郡王有了一点印象:“你是说那个距离国子监很近,还有两个超大院子的宅子?”
“没错!”伍杨点头!
安郡王困惑道:“他们是怎么住进那座宅子的?”
伍杨道:“听说是顾姑娘的相公以每月三十两的银子租下的。”
安郡王越发疑惑了:“才三十两?”
三十两其实不少了,可倘若知道那座宅子是十倍的价钱买下的,便会觉着这笔租金不值一提了。
那条巷子里的所有宅子距离国子监都很近,却只有那座宅子的庭院最大,很适合家中有小孩子的人,她正好有个三岁的小弟弟。
只不过,他们是怎么租上的?
“许是运气好吧。”伍杨真正想说的是,买宅子的人是个傻子吧,花那么大的价钱置办国子监的学区宅,结果就是为了租出去?
安郡王摇摇头:“算了,这个不必深究了,他们住在那里也不错,附近都是国子监的学生,没什么人会认出太后。”
“还有一件事。”伍杨说。
“什么事?”安郡王问。
伍杨神情古怪道:“郡王还记得县城的举荐名额吗?属下打听过,顾姑娘的相公在童试中考了两个案首,总成绩位列县城第一。”
安郡王道:“这件事我知道,就是因为他成绩够好,我才说服祖父想办法重开国子监,这样他就能举家入学,太后也能在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进入京城。有什么问题吗?”
伍杨一脸不解道:“县城举荐的名额不是他,他是自己考上的!”
安郡王疑惑地嗯了一声,不知是更诧异对方乡试考了第一,还是更诧异名额的问题。
“名额给谁了?”他问。
伍杨道:“给了他的一个朋友,叫冯林。属下查过了,这个冯林毫无背景,乡试中在省城排名十七,童试是在松县考的,连廪生都没评上,不知怎么拿到了国子监的举荐名额。”
安郡王冷笑:“买通县令就够了。”
伍杨蹙了蹙眉:“可是,国子监的名额是先上交的,之后才出乡试的成绩。难道那个萧六郎连成绩都没出来就自信自己能考第一,所以提前买通县令,把本该属于自己的名额让给了自己的好友?这也太离谱了吧?”
确实离谱,毕竟就连安郡王都不敢轻易走这一招险棋。
可要说是另有隐情,安郡王也不信。
毕竟萧六郎的背景伍杨也查过,就是个外地来的孤儿,自幼丧父,母亲将他与哥哥抚养大,却与哥哥先后辞世,最终只剩下他自己。
他是晕倒在村口被顾娇所救,之后成了亲,他也在村子里落了户籍。
他很得黎院长的赏识,黎院长还单方面宣布过他是自己的嫡传弟子。
他本人从未回应过,但他确实是从成为黎院长的弟子之后,成绩才突飞猛进的。
他原先只在班上垫底,谁能料到一年不到的时间,愣是一飞冲天考上了省城解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