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满意了,军刺一收,马匹再次扬蹄,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出,只留下一溜烟尘直扑而来,呛得那个小贩又是狠狠地咳嗽了几声。
马匹在归阳闹市街中飞驰而过,一直到了下座门禁森严的府邸前面才停下来。
“什么人!大长公主府门前,还不下马!”两柄长枪嗖地一声刺过来,分毫情面也不留。tqR1
“跳!”云轻低喝一声,跨下马儿平空横移三尺,正好避开刺来的长枪。
真是什么人养什么样的兵,这些侍卫就和大长公主一般不通人情。
不过此时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云轻一勒马缰,在马上一拱手说道:“烦请通告大长公主,就说云轻求见。”
若不是万不得已,云轻绝不会来见大长公主,可是她自己也知道,夜天玄一毁,她有念力一事估计瞒不住了,九嶷山为归离皇族宗庙所在,虽然动物不多,但也绝不会太少。
皇帝现在铁了心地要杀夜墨,绝不会放自己这个可以在里面派上用场的人进去,若想要进九嶷山,除非请大长公主来帮忙。
谁料门前侍卫听了她的话之后,原本只是虚架着的长枪陡然斜撩而起,一人往上直刺云轻,另一人则往下刺向她跨下之马。
“后退!”云轻一声急喝,跨下马竟有如灵性一样四蹄腾空,往后面跃出几步,而与此同时云轻亦同时后仰,后背都贴在了马身上,堪堪避开这一上一下两杆长枪。
一招避开,起身怒目而视:“本王女好言好语求见大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两枪却是丝毫不给云轻喘息之机,又迎了上来,一人开口说道:“大长公主有令,若见云轻,格杀勿论!”
有这种事情?
云轻一拨马头再次躲开两枪,面上泛出冷笑来:“想杀我?也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三招已让,接下来该我了!”
脚尖在马身轻轻一踢,手中镯子轻磕,一柄军刺亮着寒光翻进手中,马匹忽然人立而起,向着其中一人狠狠踏去,那人慌忙后退,另外一人则趁机进击,手中长枪直往云轻没有任何防备的肋下刺去。
可是突然之间,云轻消失了。
那长枪一枪刺出,却只穿过空气,连片衣角都没有沾到。
人呢?正在犹疑间,忽听另一边伙伴喊道:“下面,她在马下面!”
他连忙低头去看,可是却已经迟了,云轻从马肚子穿过,趁那人被马挡住视线看不清楚之际,身如飞燕般穿过来,手中军刺狠狠一划,一道鲜血顿时飙出。
“看在你为国戍边的份上,小惩大诫,滚开!”
那军刺从这人大腿穿过,让他顿时跪在地上,面上冷汗涔涔而落。
方才马踏向一人,两人都以为云轻要攻击的是马踏之人,可是没有想到,云轻却是声东击西,举手间解决了另外一个。
趁着一人倒地一人发怔之间,云轻一提缰绳,马匹紧跑几步,就在将要撞到门口士兵之时,忽然间腾空跃起,直接飞过他的头顶,落入他身后院中。
“唏律律……”骏马一声长嘶,也觉得心中爽快无比。
这是云轻自宫中那夜之后领悟到的又一项新用法,只要念力使用得当,似乎可以激出动物身体之中潜力,让它们发狂,又或者,让它们发挥出超越于本身的状态。
这匹马能被用于拉车,自然资质只是一般,若没有云轻,只怕终它一生也享受不了这样快意的时刻。
一路之中又有侍卫来拦截,云轻与跨下马儿配合得当,或进或退,或偏或直,一路直进了大长公主居住的中院。
“大胆小儿,敢对大长公主无礼!”
进了院中,一道精神念力直射而来,细如尖刺,仿佛可以一直扎入云轻脑海。
云轻感知着那念力的运用,一瞬间心头了解,这夏风的念力只怕和洛尘一样,是可以直接作用于人的脑海的,不过无论是强大程度还是使用方法,都比洛尘差了许多,大概只能攻击。
不过,大长公主本身的武功很不错,如果真的有敌人,夏风只需要让对方产生一时的恍惚或者错乱,对于大长公主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这个能力,无疑是最适合呆在大长公主身边的。
“还来这一套?”云轻冷斥一声,念头一动,小白大人从云轻怀里窜出来,扬着爪子就抓上夏风的脸。
洛尘全力施为的时候行动都会变缓,就不信夏风不会。
看本大人无敌风火小神爪!
小白大人两只爪子跟电风扇一样,扑落落在夏风脸上挠了几个来回,一脸洋洋得意。
云轻捂了捂脸,哪里是什么无敌风火小神爪,根本就是泼妇猫。
小白大人与云轻心意相通,顿时就悲愤了,又是一爪子抓上去,嗷地一声跳回了云轻怀里。
扬着爪子拼命给云轻看,那老头脸上褶子太多,爪爪都受伤了。
“回去奖励你灵果。”云轻拍了拍,随手一揪,把它丢到了马下,小白大人哧溜一声不见了踪影。
“夏大人,你值得么?”云轻高居马上眉梢一挑问道,夏风却一下怔了神。
四十岁的年纪,八十岁的外表,若不是对大长公主情根深种,谁做得下这样的牺牲。
可是这样的牺牲,究竟值得么?
夏风虽然几次对她出手,但始终并未伤她,就是方才也是警告居多,因此云轻并不想为难。
丢下一句话拍马而前,直接从夏风面前走过,而夏风果然再未出手拦截。
慧质兰心,杀伐决断。
这许多年,也只有她敢问一句:你值得么?
一路到了门口,大长公主站在阶上,依旧是一身戎装,冷冷盯着云轻。
“云轻,你好大的胆子!”
云轻扯唇一笑,胆子这种东西,练练就有了,她前世那么多年没有一天不在练,大点也是自然的。
“你来找本宫,想做什么?若是想入九嶷山,那就不必想了。能入九嶷山的,只有太子妃,而你,不够格!”
真不愧是人老成精,一句话就把云轻的来意给堵死了。
但云轻也不恼,只淡淡笑道:“大长公主不是想杀我吗?我来,就是给大长公主一个杀死我的方法的。”
普天之下,还有一个人会来给要杀她的提供杀人方法的?
大长公主冷哼一声。
“大长公主,太子对我是什么心思,想必大长公主心里也清楚,大长公主要是真杀了我,就不怕太子与你之间生出嫌隙?”
“你休想挑拨本宫与墨儿的关系!”大长公主冷声说道:“本宫若想杀你,自然有办法做的干干净净。”
大长公主说着,其实心里已经露了怯。
若不是夜墨对云轻的感情已经太出格,她又何必一定要杀了云轻。
“是么?”云轻露出有些惫赖的笑容:“可惜我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和小哥哥提了一句,只要我死了,不管怎么样,只管算在大长公主的身上就是。大长公主,你猜我小哥哥有没有本事让人相信是你杀了我?尤其,是在大长公主有前科的情况下。”
“你……”大长公主瞬间脸色涨得通红,这无赖女子,竟事先准备了这么一手。
“大长公主不必动气,我是真的来告诉你杀我的方法的,我阉了夜天玄,皇帝一定恨不得我死,只要你把我往九嶷山里一扔,我若是死在里面,绝对和你半点关系也没有。”
“做梦!”大长公主怒声说道:“你还想当墨儿的太子妃?本宫告诉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若是我答应大长公主,就是从里面出来了,也绝不会借着这个由头做太子妃呢?”
云轻催马上前一步,针锋相对说道。
“你肯?”大长公主问道。
这个女子拼成那种样子,只为了做夜墨的太子妃,如今倒肯放弃了?
云轻懒懒一笑,清秀小脸上容光掠人:“大长公主,我隐族的女子,只有别人来求的份,哪里有求人的事情?我已然求过一次,大长公主以为我还会求第二次?”
“你究竟为什么要去九嶷山?”大长公主动摇了,她清楚云轻的能力,也知道那种能力在山中会多有用处。
“若我说是为了报复,不知道大长公主相不相信?”
“报复?”大长公主终于忍不住露了惊疑之色。
“我生平最恨有人逼我做我不愿意之事,到如今,也只有太子殿下一人成功了,大长公主,你说我要不要放过太子殿下?”
“你这恶毒女子,到底想做什么!”
大长公主简直被云轻弄懵了,看她急匆匆赶来,似乎是要去帮夜墨度过难关,可是如今说着报复,却又好像是要去杀了夜墨。
“佛家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五阴盛、求不得,俗语又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便要太子殿下也尝尝,什么叫作求不得。”
最毒妇人心,莫过于是。
可是大长公主却安心了,夜墨高高在上,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就不信真会有什么求不得。
这女人愿意和夜墨划清界限,倒是最好不过。
九嶷山前,皇帝并文武臣工都守在山口,太子祭祖是大事中的大事,太子能不能平安出来,不仅关系着归离的大位归属,更关系着归离未来几十年的国运和他们的身家前程,没有一个人会不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