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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小丫鬟说她刚才路过后花园的时候,看见有人从假山里面钻过去。

“那人穿的虽然是寻常府里的衣裳,可我瞧见她侧脸,没见过的样子!”

小夏氏顿了一下,“女的?”

小丫鬟连连点头,小夏氏又问了谁去了后花园,时辰尚早,没人知道,正好陪房嬷嬷从常姨娘处回来了。

小夏氏没心情多管事,让那小丫鬟下次看清楚了再来报,然后叫了陪房嬷嬷问常姨娘的事情。

“……让她每天吃那避子汤,下血也不用管,我就不信世子闻见一屋子血污,还留在她那!如今太子车驾就要到了,他也不敢在外胡作非为,最后还不是要来我房中!”

程家。

程玉酌回到程家小院,赵凛已经知道她去寻了任太医的事。

“怎么了?可是身子不爽利?”

程玉酌没想到他消息这般灵通,但一想也是寻常。

她也不瞒他,“我无事,不过是小妹想帮人假死脱身。”

“假死脱身……”赵凛听见这四个字,有种异样的感觉。

但他又掠了过去,“此事对令妹对你,都过于麻烦了吧?但凡有一点蛛丝马迹,都会有暴露的风险,并不稳妥。”

程玉酌当然知道。

她和程姝最万无一失的做法,便是直接害死常姨娘,嫁祸给小夏氏。

在宫中,很多人以为自己能假死脱身,最后吃了药,却再也没醒过来。

程玉酌却摇了摇头,眼帘半垂着。

“人生在世,想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哪有万无一失呢?”

赵凛静默地看了她一息,看到了她缓慢抬起的眼眸中,有种希冀的情绪。

或许,那位假死脱身的人身上,也寄托了她的一些期盼吧。

赵凛不再过多议论,只是说,“你若有什么忙不过来的,去寻冯效便是。”

冯效在旁连连道是,“姑姑只管来找我!”

程玉酌一边谢过,一边也有些疑惑。

自己怎么突然得了这般殷勤对待?

她偷偷去看赵凛。

正好撞进了他眼眸中。

他眸中仿佛有旋风向着她袭来,只一瞬,又不见了。

程玉酌连忙收回了目光,说起那些事,“多半不干净,我自己来处置便是了。”

她眉目之间笼上了一层轻薄的无奈。

赵凛不想再觉得她和任何人相似,但这种感觉却让他心下起了涟漪。

“便是如此,你也不必太过劳累,反正冯效也是闲着。”

每天忙得打转的冯效,笑呵呵地表示,“是呢,我正闲着,姑姑尽管吩咐!”

他是忙还是闲,程玉酌还是晓得的。

便是不晓得,也能从冯效眼下发青的脸上,那一丝苦笑中看出来。

程玉酌不由也笑了起来,“冯爷还是抽空多睡会吧。”

她说完同赵凛点了头,走了。

冯效简直谢她,却转眼瞧见赵凛脸色沉了下去。

赵凛盯着冯效,“你很缺觉么?为什么她这么了解你?”

了解?

冯效吓到了,“姑姑万万不了解奴才,奴才也不没让姑姑了解!只是姑姑猜测罢了,奴才不累,爷和姑姑尽管吩咐!”

赵凛却没什么好吩咐的,转身回了厢房,低着头嘀咕。

“孤日理万机,怎么没人让孤多睡一会……”

冯效又开始出汗了,他赶忙上前殷勤着嘘寒问暖。

“爷劳累了,要不爷多睡一会吧?”

“滚。”

冯效滚了,赵凛又把他叫了回来。

“给她再添人手,凡事从旁帮衬着,莫要让她遇到为难事。”

冯效应下,不由看了赵凛一眼,见赵凛目光一直落在程玉酌窗前。

眸色浓重化不开。

永兴伯府,常姨娘院子。

小夏氏又让人送了避子汤过来,常姨娘喝了那避子汤不到一个时辰,就开始下血。

等到袁白彦晚间到她院子的时候,一脚迈进来,满满都是血腥味。

袁白彦立刻捂了口鼻。

“你来月事了?怎生这么重的血腥味?”

常姨娘脸色苍白,连说话的劲儿都没了。

丫鬟绿屏上前回答,“世子爷,姨娘这些日子身子都不爽利,今日更是下血厉害,眼看就……”

常姨娘连忙制止了绿屏,同袁白彦道,“世子爷,婢妾今日实在不便伺候,还请爷去旁处歇息吧!”

袁白彦只闻这血腥味就待不下去了,他道“也好”,又说了常姨娘,“不行就去请个大夫!”

常姨娘闻言,眼眶竟是一热,定定看了他一眼,摇了头。

“婢妾不要紧,天都黑了,就不要闹出动静了。”

她一向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袁白彦不甚喜欢,便也不再多言,大步离开了。

袁白彦前脚一走,绿屏就服侍常姨娘喝了止血药。

常姨娘喝过止血药,又从匣子里拿了一个白瓷瓶出来。

“绿屏,生死就看今晚了,我的金银首饰你拿着,但愿明日醒来,我已经在这伯府外面了!”

绿屏跟在她身边时间最长,最是忠心,常姨娘也拜托程姝将绿屏也送出府。

当下两人抱在一起,“姨娘放心,万事齐备,定然没有差错!”

天刚蒙蒙亮,原本应该慢慢醒过来的永兴伯府,突然被一声尖叫刺破。

整个伯府好像被地动引发了雪崩,瞬间哄闹开来。

程玉酌早已在伯府外面恭候多时,她听见里间混乱的声音,立刻同程姝的人一道,趁乱进了院子。

一旦常姨娘没能出得了袁家,程玉酌为了保证她的性命,还要尽快给她服下解药。

她不能让常姨娘假死成真死,只能再次铤而走险。

只是程玉酌没想到,她不过刚进了花园,就有一双眼睛盯住了她……

小夏氏向来爱懒床,不到给伯夫人晨昏定省的最后时间,不会起来。

常姨娘那边闹起来,小夏氏虽不知道,可身边的大丫鬟却知道了,大丫鬟连忙派人去查探情况。而花园那小丫鬟也急忙跑了过来。

“姐姐,我又瞧见那个女人了!”

小夏氏身边的大丫鬟一愣,正这时,小夏氏醒了,听见了小丫鬟的声音。

“吵什么?”

小丫鬟被带了进去,立刻便道,“夫人,奴婢又瞧见那个面生女人了,她……”

话还没说完,院子里又吵了起来。

小夏氏立刻不乐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清早起来闹什么?”

外面的人已经跌跌撞撞进了屋。

“夫人,常姨娘没了!”

“啊?”

常姨娘院子。

袁家除了伯爷今日不在府里,其余人都到了此处。

伯夫人看见一床被血浸透的被褥,脚下打了晃。

“造孽啊!流尽了血,这得是多大的煞气!”

伯夫人立刻将程姝撵出了常姨娘的院子。

“此事同你不相干,你莫在这,动了胎气不是小事!”

程姝顺势离了去,程玉酌还在花园里等着她。

小夏氏站在常姨娘门前发懵。

她心下猛跳,难道常姨娘是下血而死?

袁白彦已经叫了绿屏,“怎么回事?你们姨娘这是怎么了?昨日不还说不急着请大夫?”

绿屏哭起来,“姨娘下血不是一日了!定是昨日又喝了那避子汤的缘故!”

“避子汤”三个字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伯夫人脸色迅速冷了下来,“谁让她喝的避子汤?”

小夏氏听了这问话,立刻去瞪绿屏。

而绿屏完全不管不顾了,直接指出了小夏氏,“是世子夫人逼姨娘的!”

话音一落,袁白彦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掌掴到了小夏氏脸上!

啪……

“贱人!毒妇!你怎能如此恶毒?”

小夏氏被他打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被掌掴的脸火辣辣的疼。

“我、我怎么知道避子汤会喝死人?”

袁白彦却问她,“她前几日就开始下血了,你还逼她,不就是想让她死吗?”

小夏氏只是想让她下血,当下被袁白彦厉声质问,也急了,指了袁白彦。

“还不是你?谁让你日日去她院子!她今日死了,你也负一半的罪!”

袁白彦气极了,“贱妇,还不认罪?我今日就休了你!”

小夏氏一听就叫了起来,“不是我害的人!你凭什么休了我?”

两人闹得不可开交,伯夫人扶着额头发晕,“这都是什么孽?”

袁白彦已经拉开了胳膊,还要去打小夏氏,小夏氏却一把拽住了伯夫人的衣襟。

“娘,世子污蔑我!我没杀人!”

伯夫人盯着她,“那常姨娘为何流血而死?”

小夏氏被噎住了,可她突然想起了花园里的小丫鬟,两次来禀告的事情。

“不对!这事有蹊跷!是有人要害我!”

她立刻让人把小丫鬟带了上来。

“你说,你在花园里见到了什么人!”

小丫鬟吓得够呛,但也不敢撒谎。

“奴婢第一次没瞧清楚,今日瞧清了,那人长得同琴姨娘甚是相像!”

众人一愣,伯夫人惊讶,袁白彦若有所思,小夏氏直接叫嚷了起来。

“果然是那贱人姐妹害我!她在哪?”

“就在花园里!”

花园,程姝刚到,同程玉酌说了两句常姨娘院子里的状况,姐妹两人就听到了走动的声音。

“难道这么快就从常姨娘院子里出来了?”程姝有点惊讶。

程玉酌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