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阴雪歌同一个讲堂的子弟,也有几个人实力进度缓慢,几乎没有任何的进展,一个月的苦练,消耗了三粒固元丹,他们的力气居然只增长了不到一千斤。
这证明他们的潜力已经到了极限,除非有某些珍贵至极的灵药滋养**、固本培元,否则他们再也无法继续修炼。但是那种珍贵的灵药,如果阴家到手,肯定用去栽培自家精英,谁会用来给这些废物?
这几个倒霉蛋整齐的跪在地上,冯不平抓起法尺,对着他们的后背就是一尺打下。
“不求上进,靡费家族资源,活该重罚。人性本恶,尔等当时刻自省内心,不可犯错。”
法尺打得几个倒霉蛋龇牙咧嘴,后背衣衫上隐隐有血水渗出,显然皮肤都破碎了。
但是他们不敢发出半点儿声音,只是跪在地上连连点头。
如此众多子弟络绎测试过,最后轮到了阴雪歌走到了石锁前。
阴雪歌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石锁。他对自己的力量深有了解。
八十九钧,这是他七个月前的成绩。换言之,他的禀赋资质比阴飞熊还要高出一截。
但是七个月来,他的力量并没有得到太大的增益。没有固元丹。单纯依靠自行修炼,甚至没有足够的米面肥肉滋养身体,他能维持住当初的实力就很不容易。
每月一查,他已经连续三个月尝到了法尺的滋味。
冯不平和林九重不同。林九重是真正的阴家人。他看重的是阴家的根基。
但是冯不平么,他是阴家外戚。他看重的更多是自己的利益。
所以每次他用法尺惩戒阴雪歌,都会比别人额外多加几分力气,每次都能让阴雪歌卧床数日。
冯不平目光如刀,狠狠的刺在了阴雪歌背上。他原本还带着几分豪勇之气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森刺人。
“阴雪歌,你发什么呆?这里是宗学校场!”
“速速测试,你上个月勉强达到了九十钧的力气,对比一下阴飞熊,你若是不如他,你该当重罚。”
“须知道,当年你资质比飞熊还要强出一等。修为进度将他远远甩在后面。”
“但,这几个月,修为进度如此缓慢,你定然是耽于享乐。没有用心用功。”
冯不平轻轻的哼出一道冷气,冷气如风,吹打在阴雪歌背上,将他长发吹得胡乱舞动。
“速速测试,莫非你想要挨法尺么?”
沉吟片刻,阴雪歌没有去抓石锁,而是转过身,伸手向自己的后脑勺指了指,长叹了一声。
“师范,学律有言,宗学弟子若是身上有伤,当可免去当月测试。”
他低下头,露出了后脑勺上那个血痂模糊的伤口,无奈的,却带着一丝得意的冷笑了一声。
“学生昨晚放学归家,路遇歹人,挨了一闷棍,却是伤得不轻。”
带着浅浅的笑容,阴雪歌无奈的向冯不平深深鞠躬。
“还请师范按《学律》,免去学生这月的测试。毕竟学生的伤,却是不能作假。”
“哎哟,这是谁啊?想要借伤遁逃?”
一个带着几分油滑、浮夸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一个身穿淡青色锦缎长衫,袖口绣了几朵淡粉色桃花瓣,生得尖嘴猴腮却自以为风流倜傥,扭捏作态的青年缓步向这边行了过来。
阴雪歌向这青年望了一眼,他的笑容就凝固了。
一切都因为这家伙,一切都从他而起。
苗天杰,寄读在阴家宗学的外来子弟。
他姐姐,苗渺渺,是渭城太守林惊风侧夫人,也就是林惊风最宠爱的小妾。
三年前,林惊风调任渭城太守,苗天杰就跟着自家姐夫来到渭城,并直接被送进了阴家宗学。
不知怎的,苗天杰就盯上了阴雪歌身上那恩袭的官职。
这厮自身资质极差,在阴家宗学厮混三年,更有苗渺渺私下里给予的大批修炼资源,但这厮的兴趣不在校场,而在云榻之上,且云榻之间,至少也要有三两个如花似玉的小侍女才能爽快。
三年‘苦修’,苗天杰至今不过有八十钧的力量,这根本对不起他吃下去的那些丹药。
以他的资质和品性,就算林惊风是他的姐夫,也极难为他弄到一个合乎律法的官职。
所以他就径直向殷血歌提出,他愿意用百两黄金,买下那副九品巡街法尉的恩袭权。
恩袭权,这是朝国对立功者的奖赏,但是《官律》也注明,若是有权恩袭者自觉自己才德不足,不足以恩袭其官职,可以请辞恩袭,由当地主官从当地青年俊彦中‘举贤’履职。
‘举贤’,苗天杰看中的就是这个‘举贤’。
他苗天杰‘贤’不‘贤’,这是毫无疑问的。
林惊风是渭城太守,是他姐夫,林惊风说他‘贤’,他就‘贤’,就算他是一团狗屎,那也是一团‘贤气飘逸’的狗屎,就是比你们所谓的青年俊彦‘贤’。
更重要的是,苗天杰还看中了‘举贤’得官后的附加好处。
那些俸禄和每个月的修炼资源固然诱人,但是更加诱人的,是以他的年纪成为正式官员后,他就能进入某些真正大人物的视线。
凡国朝之内,不满二十而成功跻身正式官员行列者,都有机会得到国朝大力栽培。
一旦入选,则高级修炼资源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就是一头野猪,也能将你推到极高的修为境界去。
对于出身小家族,自家没有什么根基的苗天杰而言,这个机会太重要了。他能否出人头地,能否光宗耀祖,能否享受无边的荣华富贵,而不是借着自己姐姐的面子在林惊风身边蹭吃蹭喝,就全看这一遭了。
所以,阴雪歌倒霉了。
七个月来,各种稀奇古怪的厄运在他身上不断发生。
到了昨天,干脆就演变成了直接打闷棍抢夺钱财,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苗天杰。
“这不是阴家双秀的老大,雪歌公子么?”
“怎么着?雪歌公子你,想要借伤逃遁?”
苗天杰大惊小怪的摇晃着一条丝帕,走到阴雪歌面前长叹了一口气。
两颗绿豆大小的眼珠叽里咕噜的乱转了一阵,苗天杰狠狠的伸手戳了一下阴雪歌的胸膛。
“就你,也有资格承袭巡街法尉一职?看看你这落水狗的模样!”
冯不平不言不语,双眼望天。
阴飞飞用力跺脚想要冲出来,但是阴飞熊和阴飞鹰一左一右夹住了他,还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阴雪歌看着苗天杰,突然笑了。
“按《学律》,阴家宗学弟子阴雪歌,向苗天杰提出切磋赌斗。”
“五钱黄金,可有胆量?”
掏出阴九重给的那粒金豆子,阴雪歌将他狠狠的按在了苗天杰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