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在过年的时候,最喜欢进行三项活动。打麻将,吐槽春晚,以及燃放烟花爆竹。这三个活动分别对应了三个不同的年龄段。它们各自吸引着上至八十,下到八岁的中国人。
孙立恩已经过了拿着一根点燃的香烟,屁颠屁颠满街乱窜放炮的岁数。可吐槽春晚必须得有同龄人一起参与才好。至于麻将嘛……孙立恩并不会打。现在麻将桌上坐着自家爹妈,以及正在一脸好奇学习麻将玩法的布鲁恩和帕斯卡尔博士。伊莎贝拉似乎有工作上的电话,正在自己的房间里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在电脑上敲敲打打。
这下就有点尴尬了。孙立恩在屋子里绕了几圈觉着很没意思,最后在陶德和佩妮的强烈要求下,带着两个小朋友出去放炮了。
小朋友燃放烟火,一定要有成年人陪同。这不光能够保护小朋友不被燃放的炮竹焰火所伤,同时成年人相对小朋友,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也更强。
冬季普遍干燥,因为燃放焰火所导致的火灾也不算少数。这附近又是自己家,当然得格外小心才行。
“我喜欢中国。”孙立恩穿着羽绒服,正有些出神的看着眼前闪耀的烟花,一旁的陶德忽然很有些沉醉的感叹道,“除了中国,哪儿还有国家能允许一个九岁的小孩引燃爆炸物的?”
孙立恩翻了个白眼,把肚子里的一堆娃娃兵活跃地区的名称给咽了回去。身为一个急诊科医生,他是真的不喜欢放炮。尤其不喜欢小朋友放炮。但如果排除这一部分的反感,绚丽的烟花还是很有节日气氛的。
“放完了?”烟花渐渐熄灭,佩妮在一旁又蹦又跳,而陶德则看着手上已经熄灭了的香烟出身。孙立恩看着陶德的样子,以为他还想继续放炮,于是又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问道,“还玩么?”
“不玩了。”陶德似乎很是挣扎了一会,然后摇头道,“我可不想变成那些满脑子都是爆炸的人。”
虽然陶德不玩了,但佩妮仍然在玩着没有爆炸声的观赏性焰火。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看着璀璨的花火,一时间两人竟然一起沉默了起来。
“你到国内也两个月了吧?怎么样,过的还习惯么?”孙立恩想了想,决定率先打破这种沉默,“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陶德看了一眼孙立恩,“我现在最不习惯的地方就是老爹他两天才回一次家。”他虽然总是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但毕竟还只是个九岁大的孩子。说起郁闷的事情时,会不自觉的嘟起嘴抱怨。而他这副模样配合上整齐的黑色燕尾服以及用发蜡处理过的分头,看上去实在是有些滑稽。“他现在还没有自己的实验室就已经忙成这样了,要是以后真的在学院里有了自己的实验室,那岂不是我一周都见不到他一次了?”
孙立恩偷偷翻了个白眼,老帕要不是想搞科研,才不会带着全家到国内来呢。说起来,这个科研经费的事儿对老帕来说搞不好也是个大麻烦。他又不是哪个国家的院士,职位上和其他搞科研的大佬们相比也没有明显优势。除了一个“国外专家”的头衔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拿得出手的成果。再加上研究方向又偏向于基础机制……孙立恩不由得替老帕觉得有些头大——这国自然的申请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
“如果没有实验室,你爸说不定就要带着你们回美国了。”孙立恩想了想,决定换个方向开解一下小陶德,“而且有了实验室,他平时的临床工作肯定会减少一些。说不定回家的次数会比现在更多。”
小陶德阴沉着脸琢磨了半天后长叹一声,“但愿吧……至少我在这里也交了不少朋友。”
美国社会中的反智主义盛行,在学校里学习表现比较好的学生会遭到排挤甚至霸凌。反而是那些学习一塌糊涂但身体强壮,或者干脆就早早开始混社会的学生比较吃得开。小陶德所在三年级虽然还不至于出现混社会的孩子,但那些块头比较大的小混蛋们却也让性子比较内敛的他吃足了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