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究竟有没有死亡预感这种事情,孙立恩并不清楚。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张谢娣没有在做梦的事情上说谎——她的确梦到了自己的幼子。
孙立恩接连劝了张谢娣好一阵子,但都没有起到什么效果。事实上,孙立恩也不知道自己劝人家究竟是想达成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如果只是想让张谢娣积极治疗……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多意义。与其让人家紧张,现在这个放松的心态好像更适合治疗一点。
“我跟我妈也好长时间没见过了。”孙立恩想了想,试探性的说道,“可不管我们多长时间没见,只要能让她健康的生活下去,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您的儿子肯定和我的想法一样——能再见面当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您要好好的,健康的生活下去才行。要不然他肯定会伤心的。”
这个说法似乎起到了一些效果,张谢娣的表情显得有些犹豫了起来。
“您的儿子选择参军,往大了说是为了保家卫国。”孙立恩眼见有戏,于是继续努力了起来,“往小了说,就是为了让您能过上好日子不是么?保家卫国,国家安泰,才能有小家和睦。他参军入伍,从根子上说还是为了您能过上好日子。您好好治病,以后总是……总是会有再见的机会的。”人固有一死这种话虽然完全没错,但是用在现在这个场景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但孙立恩还是努力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日后泉下相见这种事情总是免不了的,但现在努力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虽然世界上总难免会有那么一两个王八蛋盼着自己的爹妈早死,但绝大多数人总还是希望自己的父母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和张谢娣又聊了一阵,孙立恩才拿出了穿刺的知情书出来。等张谢娣签完字,时间已经临近中午了。
“等会我们带个人过去。”回到办公室,屁股都还没坐稳当,孙立恩就接到了赵崇喜主任的电话。
肝胆外科带人来……?干啥啊?孙立恩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估计这可能是要转过来的疑难杂症,于是问了一句,“是什么病人?”
“按照钱红军的说法,是脑子有病。”赵崇喜叹了口气,“具体的我在电话里也跟你说不清楚,反正到了之后再说吧。”
儿科主任说患者脑子有病,这个病人是由肝胆外科主任亲自带过来的。孙立恩虽然听的一头雾水,不过他还是马上抓到了这两个“关键线索”。他叹了口气,小嫣然的供体还没解决呢,这又要送来一个肝性脑病的孩子不成?
半个小时之后,孙立恩和袁平安站在门口正准备接床,却发现从门诊那边浩浩荡荡走来一群人。钱红军主任的光头在人群中颇为显眼,而宋院长一头灰白的短发看起来也很引人注目。
不过……最让人瞩目的还是走在人群最中间的那个人。和钱主任一样,这人是个大光头。但和钱主任不一样的是,这位光头……他穿着灰色的僧衣。
“和尚?”袁平安和孙立恩同时看到了这位和尚。然后两人通过眼神交换了一下意见——在通过眼神得知对方对这个事情也完全没有头绪之后,两个人就更懵逼了。
不是……说好的肝性脑病患儿呢?说好的转科和疑难杂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