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三人面面相觑,回过神来墨桑便去开门,一边询问一边跟着那小厮去了相邻的院子。
“太子估计醒来又发狂了,陆公子身上还有伤怕是制不住他,奴婢也过去看看吧。”静默片刻,墨槐淡淡开口。
杜子衿点头,随意套了一件搁在屏风上的外衣也匆匆跟了过去。
当时落脚在这个偏僻的客栈,为了方便行事,也为避开暗算,就租下了客栈仅有的两间院子。两个客院相邻,杜子衿赶到的时候隔壁院子乱成一团。正好目睹了楚逸煊发狂似的一拳砸在陆轻尘太阳穴上,而后者缓缓倒下……墨桑惊呼一声趁着楚逸煊分神之际快速在他脑后刺入一根金针。
很快,楚逸煊瞪大一双兽眼般暴戾的眼睛缓缓倒下,原本俊美的脸即便在昏迷状态也是充满痛苦而变得扭曲。
这一次出门,楚逸煊带的人本就不多,加上这次进山折了进去五个暗卫,又有两个护送顾倾城去葛州了,只剩下一个暗卫一个小厮了。接下来墨桑忙着给陆轻尘和那个暗卫治伤,墨槐则帮着把昏迷的楚逸煊拖回床上并点了他的睡穴,小厮忙着烧水清理房间院子。
墨桑告诉杜子衿,楚逸煊体内的蛊,被蛇毒催发,两者相克所以性情大变,如此发狂伤人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难怪去的是顾倾城而不是陆轻尘,他需要留下制住发狂的楚逸煊。子衿冷眼看着楚逸煊的痛苦竟莫名感到一丝快意。
这是报应,对,就是报应。
杜子衿克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沉默走进楚逸煊那间一片狼藉的房间,这一刻她迫切需要用楚逸煊的狼狈和痛苦来压制心中沸腾不止的恨意。
环顾整个房间,桌椅被毁,残腿木屑,帷幔上洒着点点令人心惊的暗红。杜子衿慢慢收回目光,最后落在楚逸煊皱着眉头轻微抽动的脸上。若是楚逸煊没有熬过这一关就这么死了的话,那顾倾城所有的希望也就覆灭了吧?失去了太子的依靠,她一个没落侯爷的庶女,不受生父嫡母喜爱,二十岁的高龄还未嫁,想必就无法像上一世那样活的肆灿烂,如鱼得水了吧。
上一世的这一夜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楚逸煊又是怎么熬过去的也不清楚。杜子衿只知道回京后,娘亲去了陆家退亲,被毁清白的她只能委屈成为齐王的侧妃。而一个月之内太子纳侧妃的消息震惊整个京城。即便是普通世家,未娶正妻是不能纳妾的,这会影响以后的议亲,也是对未来正妻的不尊重,普通人家犹且如此,更何况是大兴朝的太子殿下。而认识顾倾城这么久,子衿很清楚知道顾倾城虽为庶女,可心比天高,是绝不会委屈给人做妾的,这侧妃……也是妾,是太子的妾。可那么自信清高的女人,对太子也非常有信心的那个顾倾城,由于身份卑贱,最后还是做了太子的妾。不管是已经双十年华的高龄,还是落魄侯府的门第,都不可能成为太子的正妻——那意味着有朝一日极有可能的母仪天下。
杜子衿慢慢回忆着遥远的记忆,当时她正伤心绝望认命等着成为齐王侧妃,忽然这个消息,她还很是同情顾倾城,为她感到遗憾,为同病相怜感到难过。
可是事实却是,她这个齐王侧妃活的窝囊凄惨。而她这个太子侧妃活的肆意潇洒,甚至还送了她二叔的女儿到齐王身边来折磨她。即便到她死的那一年,顾倾城还是天子唯一的侧妃。
冰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楚逸煊痛苦的睡颜上,杜子衿此时心绪却是起伏很大,远没有她表面所表现的那么平静。
清亮的月光透过窗口透进室内,将房间内的一切照的一览无余。忽然楚逸煊的呼吸再度粗沉急促起来,杜子衿忽然蓦地睁大双眼,露出惊恐的目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