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衿停下脚步,清雅绝美的脸上却是渐渐眉心聚拢。
“四妹妹,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书哥儿那日被惊着了,夜里开始高烧说胡话,已经连着两天了……姨娘法子都用尽了都不能退烧,可是母亲那儿称病不见,眼见着书哥儿要不行了。求求你了,四妹妹,你能去跟母亲说说,让她给书哥儿请个大夫吗?”一道温柔凄苦的哀求声随即响起,却是三叔的庶长女杜子秋。
那日三夫人李氏为了凑齐银子赎回礼器,被逼无奈只能搜刮姨娘庶女们的衣服首饰去变卖。高大强壮的婆子们得了命令气势凌人的进去翻箱倒柜,两厢僵持拉扯之际,年仅七岁的书哥儿当时正好在雪姨娘房中,气愤不过的孩童冲上前阻止之际被掀翻在地,被惊着了。夜里发起了高烧说起胡话,雪姨娘虽焦急却也不敢贸然去打搅李氏,只能熬到天亮,却不想李氏称病不见,这一拖就拖了两天了,孩子眼见着就不好了。
“母亲病了,你们这些自私黑心的贱人竟还想着劳累麻烦她,难怪老天都看不过去要收了那贱种。”杜子灵极尽恶毒的挤兑着面前苦苦哀求的杜子秋,看着她虽不如自己美艳的平凡面容,可仗着年轻,却是白白嫩嫩。即便有几个雀斑和疙瘩,也总比她脸上那一道深刻丑陋、今生再也消除不了的疤痕要好啊……
“四妹妹,书哥儿才七岁,他只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怎么可能……”
“是啊,这个孩子还是父亲最疼爱的孩子呢,怎地不去求了父亲请府医呢?说到底呀,还不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子?平日里再疼爱,到了关键时刻一样也可以不闻不问。”杜子灵算准了父亲因着跟母亲大吵一架之后离家再也没回来,是以才敢说的这么肆无忌惮。
“我们已经许久没见父亲了……”杜子秋无力而苦涩道,自一个多月前姨娘得罪了父亲,一脚踢掉腹中孩儿之后就不再见过来姨娘房中。
“府中不是有府医吗?怎地找个大夫还这样难?”听到这里,杜子衿侧首轻声问身边的牧渔。
“小姐有所不知,府医诊治的对象只包括各房各院的正牌主子,那些个姨娘通房,庶子庶女,顶多算是级别高一些的奴才,就医还是要通过主子允许才可的。”牧渔晶亮的眸子盯着不远处的丝巾半遮脸的杜子灵,眼中火苗一簇一簇,却还是压着嗓音规规矩矩的回答杜子衿的话。脑中还残留一丝警醒,记着雪鸢离开之前的交待,不能冲动,照顾好小姐。
“牧渔,你去跑一趟,通知外院的管事将府医请到紫雾院雪姨娘的院子给书哥儿诊治。”杜子衿想起书哥儿,那个胆怯腼腆的孩子跟宁哥儿有着一双差不多的清澈眼眸,她不希望他落得跟宁哥儿一样的结果。
牧渔这才把眼神从杜子灵身上收回,惊讶的看了一眼杜子衿,随即又看了一眼沉默的墨槐,后者微微点头,才答应。“好吧,奴婢这就去。”
待牧渔离开,杜子衿这才扶着墨槐的手抬步靠近那仍在辱骂和哀求的两人。
“哟,这不是二姐姐和四姐姐吗?今儿可真是巧。”杜子衿在杜子灵下一波恶毒谩骂出口之前率先出声。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杜子灵吓了一跳,生生将下一句嘲讽憋回去,回头定睛一看是她生平最讨厌最嫉妒的杜子衿,便没好气的一哼转过头去。
杜子衿眉眼唇角都弯了恰到好处的弧度,目光从杜子灵爱答不理的脸上缓缓移到对面杜子秋红着眼眶委屈哀怨的脸上,似笑非笑的问。“二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眼眶红红的,可是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