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名新军,排着四列纵队,整齐的跑步出了大校场,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跺脚的声音都带着脆生生的劲头。
新军的士兵手臂上,都绑着一条白色的毛巾,只是刚刚剪了辫子,披散着的齐肩头发,显得有些古怪搞笑。
队伍前面,两匹顶马开道,马蹄铁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骑在马上腰板笔直的两个青年军官,趾高气扬的挑着两杆血红色的十八星战旗!
这两人,一个剑眉星目,一个面色如铁,不用问就知道,一个是陆凯,一个是邝海山!
陆凯从出来营门,一路上的笑容就憋不住,邝海山低声道:“你吃了蜜蜂屎了?”
“呵呵,咱芜湖也光复了,没想到这么快!”
“还有脸说,你小子差点就炸死了特使大人!要是特使有个闪失,你小子一百条命也不够赎罪的幸好特使大人有大量,不计较这个!”邝海山沉着脸道。
新军易帜之后,柴东亮直接把所有偷偷把刺刀换上的士兵,都收为自己的亲兵!为首的邝海山成了亲兵队长,陆凯是副队长!
陆凯咧嘴一笑,不再说话,旗帜挑的更高了!
打璜金表走了半个字,队伍就到了巡防营的营房周围了,门口几个卫兵穿着肮脏的号褂子,顶个大缨子帽,抱着老式洋枪睡的正香甜。
柴东亮骑着一匹雄峻的河曲健马,毛色白亮的像锦缎一般,他皱了皱眉,几个亲兵心领神会。冲上去,劈面就给了睡觉的守兵一个响亮的耳光。
卫兵被打醒了,看着对面的新军马队,还有几位手握洋刀的军官,又看见自己的顶头上司巡防营游击张广成,连忙跪地求饶。一直陪在柴东亮身边的张广成,脸苦的像吃了黄连,有气又恨又不敢说什么!
天已经快亮了,营房里还是黑灯瞎火的,柴东亮看看表,已经六点半多了,起床的时间应该已经超过了!
这事儿也不能怪这些巡防营的兵,昨天听说有位大人物要来检阅,都挺着精神头等着,结果等到后半夜也没见人。都是过了子时才睡觉的,此刻都在鼾声大作,睡的正香。
西北角的一间大会议室,灯倒是亮了,柴东亮带着游击张广成,还有邝海山、陆凯几个亲兵走了过去,从半掩的窗户上看去,一张桌子上摆着麻将牌,几个辫子盘在头上的军官正脸红脖子粗的聚赌。张广成气的脸都绿了,正准备闯进去,却看见柴东亮正在窗口冷眼看着,就把迈出的一只脚又缩了回来,只是自己搓着手干着急。
“不许走,都不许走,输家不开口,赢家不许走,这是规矩!”一个粗眉毛黑脸的汉子,拽住一个瘦子,厉声道。
“贺老八,你都输光了,还玩什么呀?”瘦子不耐烦的道,随即转了脸,笑呵呵的道:“走,吃饭去,府院街的馄饨,我请!”
一个獐头鼠目的中年男子掏出鼻烟壶,小舀子挖出一点闻闻,“阿嚏”,打了个喷嚏之后,陶醉的的笑道:“一碗馄饨就打发了?那太便宜你了!今天晚上,烟雨楼,咱们叫小金宝的局,怎么样?”
“没说的,都是兄弟的!小金宝不错啊,还是没梳笼的清倌人呢!三寸金莲,眼睛细的勾魂听说山西大同女子,都是重门叠户,是不是真的?”瘦子贼忒兮兮的笑道。
“獐头鼠目的中年男子哈哈笑道:“重门叠户?哈哈,名器啊!侯三爷,你把她梳笼了,回家试试不就知道了?你今天赢的钱可够替她赎身的了!”
几个人淫笑着往门外走。
粗眉毛单脚踩在椅子上,一拍桌子怒道:“赢了就走?没那个规矩!”
獐头鼠目的男子冷笑道:“贺老八你都输个精光了!连房契都抵给侯三爷了,还拿什么赌?把老婆押上去?”
“我,我还有这条命!”
贺老八打了赤膊,恶狠狠的从靴筒里掏出匕首,“夺”的一声钉在桌子上。
匕首入木一寸有余,刀柄还兀自在颤抖,发出嗡嗡声。
几个人一愣,侯三爷也不甘示弱,掏出自来的手枪,“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狞笑道:“耍狠是吧?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咱爷们不尿你说吧,你押什么?”
贺老八咬着牙关,腮帮子的横肉颤抖道:“我,我赌这只手!”
说罢,把一只左手啪的一声摊开拍在桌子上。
“谁要你的爪子?爷是回回,不好这一口!”侯三爷嘴角一撇,不屑道。
其他两个赢钱的人,会意的一笑。
贺老八拔出桌上的匕首,就要和侯三爷拼命,被獐头鼠目的男子死死抱住,劝慰道:“八爷,不要动怒,这赌场无父子,,咱赌奸赌滑不赌赖!再说,咱们是同袍弟兄啊!怎么能要你伤残身体呢?我说的对吧!”
贺老八有些气短,悻悻的道:“那我输了那么多,你们总不能拍屁股就跑吧?”
“八爷,这赌场上没有赌本了,还怎么赌啊!”獐头鼠目的男子眼珠子贼溜溜的转了转,淫笑道:“八爷,要不这样,听说你有个小姨妹,还没出阁养在家里也是浪费米饭,不如就用她赌一把?你要赢了,房契还你!怎么样?”
贺老八牛眼瞪的溜圆,环视周围人,过了许久头耷拉下来,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张开口!
“咣!”
一声脆响,柴东亮一脚跺开房门闯了进去。
里面的人立马就傻眼了,游击张广成紧跟着冲了进来,马鞭子没头没脑的朝这四个赌钱的军官就抽:“你们这些混账啊,真是不给老子做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