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南北双雄
西历一九一二年八月二十二日
军谘府的办公室里,柴东亮正在翘着二郎腿看报纸。难得浮生半日闲,为了扩大上海光华造船厂的规模发行的四百万债权在十天之内就抢购一空,扩建芜湖工业园所需的一百七十万股票,更是三天就卖光了。
芜湖工业园区又兴建了制药厂和自行车厂,美国公司招标的四艘万吨运输船,订单被顺利拿下,开标当天,上海光华造船厂的报价令所有竞争对手倒吸了口凉气,但同时也令他们非常的不屑,一百三十万一艘,赔死你吧
柴东亮倒是很有把握,分厂制和流水线的使用,极大的加快了速度也降低了成本,随着上海光华钢铁公司可以自己冶炼特种钢,原材料成本也被压缩了许多。一百三十万的价格虽然赚不到什么钱,但是保本是没有问题的,最要紧是通过这四艘万吨轮的建造,造船厂整套工艺流程将会得到优化,管理人员和工人也将获得宝贵的经验,对于人才匮乏的中国来说,这比赚钱更重要。
冯如已经被接到芜湖,柴东亮下令卫兵二十四小时守护着他,绝对不许他亲自驾驶飞机。这位中国早期航空史上最杰出的人物,应该不会重蹈覆辙。上海的虞恰卿派人去西洋高薪招募了一批飞行员,估计半个月之后就会到安徽。这些人将最为试飞员,要摔也摔死他们,反正冯如不能死
柴东亮正在看的是上海发行的《民权报》,一幅漫画引起了他的注意,标题叫做“哥哥,行不得也”,上面画着一张北京城头张开了一张大网,正要捕捉北上的轮船。
这幅画的寓意非常明显,就是说北京的袁世凯请孙文、黄兴去北京议政不安好心,准备借机将孙文、黄兴除掉。
大家有这个担心也不是多余的,就在六天前,武昌首义三武中的张振武将军在北京刚刚宴请过北洋众将之后,在回旅馆的路上被早已埋伏好的军警逮捕,随机被押解道西单牌楼玉皇阁京畿军政执法处,三个小时之后就被枪杀。张振武临死之前哀叹:想不到民国也如此黑暗。
事情发生之后,几个湖北籍的参议员义愤填膺,发起了对袁世凯的弹劾,可惜势单力孤,而且张振武背后没有组织,不管是那一派都不愿意为他出头,最后因为人数不足额使得质询和弹劾两案都无法开议。
经过此事,同盟会不少人立阻孙文北上,但是孙文执意不听,大家只好由着他,让黄兴装病,以免被袁世凯一网打尽。
柴东亮的报纸还没看完一页,就看见高铭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高秘书长,有事儿吗?”
高铭拿着电报译稿道:“都督,孙逸仙先生和夫人卢慕贞、秘书宋霭龄等十余人已经到了天津,袁世凯派了教育总长、工商总长去迎接,天津各界安排了一万多人欢迎孙先生,盛况空前啊???海琛号已经完成了使命,舰长请示,是否现在就回九江?”
柴东亮笑道:“不回来干什么?袁世凯又不请他吃饭,告诉他立刻返航。”
高铭坐了下来,卫兵送上茶水,他气呼呼的道:“黎元洪也做的太过了,随意杀害首义功臣,这个头一开人人自危啊”
柴东亮问道:“你说的是张振武将军的事吧?黎元洪面善心狠,这个黎菩萨可不是善男信女。”
高铭也颔首道:“都督说的是,早知道黎元洪是这么一个货色,当初把他从床底下拽出来的时候就应该一枪了结了他。”
武昌首义之后,张振武等人被黎元洪剥夺了兵权,安排了一个都督府顾问的闲职,张振武留了个心眼,死死抓住将校团不撒手,这就犯了黎元洪的大忌。在袁世凯的幕僚陈宦策划下,黎元洪下定决心和袁世凯合作,把首义三武调到了北京。并奉为总统府顾问。还是没实权的闲官。
为此,张振武非常不满,袁世凯为了安抚他,又给他加了个蒙古屯垦使的职务,每月给一千块钱的开办费。张振武知道这是老袁在拿它打镲,于是他就悄悄溜回了武昌。黎元洪见他去而复返非常的恼火,他见张振武又重新聚集他的旧势力,更是感到极大的威胁,于是决心除掉张振武。由于当时张振武和孙武发生矛盾,袁世凯特意派出湖北籍的参议员刘成禺、郑万瞻回武昌进行调解,在各方努力下,孙武、张振武和黎元洪都在表面上恢复了和气,而袁世凯趁热打铁,再次发来电报邀请张振武赴京。
张振武这一脚踏进北京城,就再也没办法回老家了。
高铭是共进会出身,和张振武算是同门,自然是兔死狐悲,他气呼呼的道:“我昨天已经给舍弟发了电报,让他不要伺候黎元洪这个混蛋了,来安庆算了。”
柴东亮眼睛一亮,高铭的弟弟高楚观可是个人才啊
高铭喝了两口茶之后道:“都督,最近水师司令汤乡茗怪话不少,说水师是后娘养的,您可要多加提防啊”
柴东亮登时提高了警惕,汤乡茗是湖北立宪派领袖汤化龙的亲弟弟,而汤化龙现在已经当了临时参议院的副议长,据说和袁世凯打的火热,汤化龙在湖北经营多年,和黎元洪的交情也不浅。
柴东亮悲哀的发现,自己原先和黎元洪算是盟友,现在虽然没有闹崩,但是早已不是一条心了。黎元洪已经打定主意,彻底投靠袁世凯,这条路自己肯定不会走,早晚一天自己和黎元洪也得翻脸。
政治就是政治,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莫过于此,哪里会有真正的朋友?
按照时间来算,孙文的火车也应该到北京了,此刻他和曾经兵戎相见 的袁世凯应该在把酒言欢吧?
离冯国璋、段祺瑞围攻武昌仅仅数月,孙文、袁世凯已经分别干过一任临时大总统了。今天的握手,应该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吧?
分割线?????
北京火车站锣鼓喧天,礼炮齐鸣,六百名装束整齐的北洋军顶着烈日站的像旗枪般的笔直。军官穿着呢子军礼服带着雪白的手套,腰间的洋刀被微风吹拂碰的叮叮作响,额头的汗水将衬衫打湿,粘腻腻的贴在背上。
远处传来一声汽笛的长鸣,一辆蒸汽火车带着刹车的“吱嘎”声缓缓的驶进了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