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德森一滞,迅速地反应过来,开门上车,发动引擎。
严兽伸手关车窗。
只是才刚碰到,一只骨节分明,沾着雨水的手按住了车窗。
陆昊廷直直地看着车内从头到尾把自己当成空气的男人,终于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他自己把人推出去,推给别的男人,到头来自己却控制不住地愤怒。
气愤唐心顶着和沈芳霏一模一样的脸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会败坏沈芳霏的名声,让人误会沈芳霏也是这般水性杨花的女人只是其次。
真正的原因,是这个男人,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又丑又瘸。
他不但容貌和气质都十分出众,举手投足间更是透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矜贵雍雅,那是出身极为良好的贵族子弟才有的气度。
严兽显赫的家世,是他穷极一生,都不可能抵达的高度。
这样的差距让陆昊廷胸口燃起一股无名火,无法控制的愤怒。
他无法接受君临集团总裁是严兽这件事,更无法接受,唐心这样肮脏不洁的女人,竟给家世如此显赫的男人生了孩子。
她的身边,应该是那种大街上随便一抓一在把、每日为了生计奔波,家里一大堆烂事,有难缠的父母,有数不尽的生活压力,应酬不完的酒局,不到中年就秃头啤酒肚,烦躁起来还可能对妻子动手,甚至可能是二婚带着拖油瓶孩子的男人。
未来的某一天,她可能会因为无法再继续那样痛苦的生活,来求助自己。
而自己,则会看在过去的情份上,施舍一些同情给被苦难的生活彻底地折磨成普通妇人的她……
严兽的出现,让他所有的设想,都化为了泡影。
她不但没有被折磨得面目全非,找不到半点美好的影子,甚至还像蒙尘的珍珠,在严兽的手中,开始焕发出与沈芳霏截然不同的耀眼光华。
唐心这样的改变,让陆昊廷觉得愤怒。
陆昊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愤怒。
他就是没办法接受唐心在离开自己之后,不但没有彻底地枯萎,还绽放出了另一种光彩。
看着温驯靠在严兽怀里的女人,陆昊廷双眼充血猩红,表情扭曲得厉害,搭在车窗上的手捏得骨头都凸出来了,手背青筋爆起,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气息急促。
相较于陆昊廷的激动,严兽则显得淡定多了。
他从头到尾,脸上的表情都没有过半点变化,冷冷淡淡的,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陆昊廷,仿佛陆昊廷就是一个连一记眼神都不值得施舍的路人。
严兽越是平淡,陆昊廷胸口的怒火就烧得越旺。
因为,他现在的态度,就跟当初的唐心一模一样,哪怕是做错了事,先背叛,道了歉,却从来没有真正地低过头,向他认过错!
曾几何时,唐心像现在这样温驯,乖乖地偎地自己怀里过?
多年前,他不过是做了恋爱中情侣都可能会做的事,翻看了她的手机,就整整被无视了近一年!
知道他跟陈乐安、董潇潇的事,她不吵不闹,直接转身就走——
这些,是女朋友会有的反应吗?
陆昊廷恶狠狠地瞪着窝在严兽怀里的唐心,怀疑她甚至从头到尾就没有爱过自己,只是从小到大的依赖罢了!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无法接受。
阴沉着眸盯着车内的人看了几秒,陆昊廷忽然勾唇,笑了,“严先生受了我送的礼,却不打算给回报,是不是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
陆昊廷刻意物化贬低唐心的话,终于让严兽抬眸,看过去一眼,眸光寡薄锋利。
他没有立刻说话,单手点燃了一根烟,抽了一口吐出后,才似笑非笑地开口,“你送的礼?你倒是挺会往自己身上揽功劳的。什么时候,我的女人,成了你手中的工具了?”
“你的女人?”陆昊廷撇唇冷嗤,仿佛听到了世纪大笑话一般,“需要我提醒严先生,唐心现在还是我的未婚——”
陆昊廷的话说到一半,倏地消了音,表情在黑色的伞下扭曲,看着那支灼在手背上的烟头,脸色在烟“滋——”地一声熄灭的声音刺得狰狞起来。
“严兽,你别欺人太甚!”
严兽没说话,指间微微用力,红色的星火在皮肤上“嗞——”的一声,彻底地熄灭,才松开手,“谁欺人太甚,你心里没数?陆昊廷,我忍你够久了!趁早滚远一点,别再玩花样,或许还能抱着沈家这棵大树,重新翻身。再纠缠下去,我要,可就不是帝豪集团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