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斋。
陈厚蕴站在亭子里,面对着皇城方向,默默地数着那沉重的钟声。
“……四十八,四十九……”
大庆的皇帝,年三十五,在位十一载之后,龙驭宾天了。
陈厚蕴肃然跪地,静伏数息。
再次起身,便换了一身灰袍,轻声道:“来人。”
长久立即走了过来。
“平武候夫妻二人被夺爵下狱……派人严密监视府中奴仆的动静。一但他们与任何外人有了联系,立即报给我知道。事关重大,你们要重重监视,务必将平武候府明里暗里的势力和人手一网打尽!不能留下任何余孽!”
“小的明白!”长久领命,走入了风雨之中。
陈厚蕴又在亭子里静立片刻,才撑开一把雨伞,缓缓走了下去。
府中已经收起了喜庆忌讳之物,所有人都换下了鲜亮的衣服首饰,风雨之中,一片哀戚。
陈厚蕴走到了正院,见陈大太太正一脸严肃地向管事们吩咐家务事,就没有打扰,走到了厢房,去看小承方。
小承方被养的很好,已经没有了才出生时候的瘦弱病态。虽然不是个胖小子,却也面色红润,十分健康,比同龄人也没有显得矮小。更重要的是,他的神智发育的不错,虽还不能说有多聪慧,但绝对没有痴傻的迹象!
如此,陈府上下,都十分满足,再无所求了!
毕竟当初,黄氏的身体受损严重,后来又难免用了不少汤药维持性命。谁也无法保证孩子生下来,一定就是玩好的!
“爹爹!”小承方走路已经很稳,看到陈厚蕴过来,立即放了绣球跑了过来,张开手臂,让陈厚蕴抱。
陈厚蕴蹲下来,将小承方抱起。放到炕上放下。让他做好了,微笑道:“承方在玩球吗?好不好玩?”
“好,好……”小承方并没有学会讲太多的话。
陈厚蕴也没有不耐烦。让人将绣球拿起来,十分耐心地陪着小承方再炕上滚绣球玩,边玩边随意说着哄小孩子的话。玩了大约有一刻钟,陈大太太也就结束了家务事走了过来。做在炕边,与小承方说笑两句之后。轻叹一声,对陈厚蕴道:“刚才宫中来人报丧……当真是皇上宾天了。他才……”
他才不过三十五岁。
一直身体很好。
十一年来,甚至都没有缺过几次早朝。
最开始,他病了没有上朝。多数人都没有太在意,只以为不过是些风寒发热的小病。直到他一连多日没有上朝,众臣才惊慌猜疑起来。但就是这样。估计也没有人能想到,短短几个月。他就离世了!
谁能想到!
谁能想到!
陈大太太眼中红红,一时间唏嘘不已。
陈厚蕴轻声道:“所谓旦夕祸福,就是这般吧。他就是天子,也不能百病不侵。更何况是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