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至极说的话,自然当不得真,尤其是对秦氏这样的人来说。
人未回到秦府,秦氏已开始后悔。心中害怕,万一詹石修真的要与她和离,她当如何?十几年的岁月消磨,无论当初有多么浓烈的情感,也早已消失殆尽,剩下的,仿佛除了埋怨,还是埋怨。
可是她是一位母亲,不得不为自己的儿子、女儿考虑。
秦尚茂对今天的谈判结果并未有太多异样表现,仿佛这结果已经在他意料之中。带着秦氏回到家中,秦尚茂便正式提出,要做主为秦氏操劳和离一事。
秦氏态度扭捏,自然不准。
只是秦尚茂铁了心要为妹妹做主,加之秦家老太太也觉得此次詹石修罪责严重,恐连及儿孙,便同意为秦氏做主。
因秦氏父母亲在外任,一时半会儿还没通上话,秦尚茂便决定,将家中几个重要人物的意见汇合一番,给自己的父母亲通个气儿,若他们也毫不犹豫的同意,那这个婚,要离定了。
秦氏慌乱不已,每日精神恹恹的在府里等消息。
而另一边,詹家族人,也早就炸开锅。
自打詹石修出事,詹家老太太每日很重要的一项“任务”便是咒骂,从詹石修骂到詹清辉,再从詹清辉骂到詹石修,后来得知秦氏已经入京,却不来拜见她这个做婆婆的,便连秦氏一起骂上。
骂累了便唉声叹气,苦愁眼前的局面。
儿子、儿媳以及族中几个重要人物每日奔走,虽心怀各异,但却有一共同之处,这场灾难。他们詹家惹不起,也躲不起。
詹家上数五代,乃国公之后,当年何等显赫。
可是盛极必衰的道理,谁也挡不住。到了詹家老太爷这一代,只剩名义上一个男爵的尊称。实际上,已经名存实亡。好在长子詹石平、次子詹石治争气。皆朝中二品、三品大员。这让詹家足以在燕京有一席立足之地。
原指望芝麻开花节节高,可自打八年前,他的那个小儿子詹石修得罪京中显贵。被先皇一怒之下赶出京都,詹家家族蒙羞,老太爷也从那之后卧病不起,没一年便离开人世。
也就是从那开始。詹家老太太孙氏极厌恶詹石修。
当年全家都劝过他,不要总之与人对着干。该和气时便要和气,可是他偏偏不听。
后来,从县令到知府,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可他不知珍惜,没多久,又开始作。这下可好,把自己作进牢里。
提起这个。孙氏便痛骂不已,叫嚷着,要把詹石修赶出家族。
再也不要这个连累家族、累及爹娘兄长的人!
但詹石平想的清楚,事情已经到这个份儿上,若是不顾舆论直接把詹石修逐出家族,那他们詹家难免会落得个薄情寡义、连子孙都不顾的名声,所以,他决定,即便要把詹石修逐出家族,现在也不是个好时机。
孙氏痛哭流涕,瞧着桌子大哭,“现在不逐出去,难道还要等他做出更大的祸事吗?我们詹家兢兢业业,如履薄冰的支撑百年,如今到这个份儿上,容易吗?不行,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来损害这份荣耀,不能用我们这些人的命来换他那条贱命!”
“母亲,您严重了。”詹石平十分冷静的安慰孙氏,“三弟纵有大错,但是不至死。陛下英明,不会让这件事祸及家族。”
只是,名声上肯定要受损。
“哼!这等孽障,还不如死了呢!”孙氏甩手而去。
最终,詹家合族商议的结果,先各处奔走,尽量周旋于朝,把詹石修的罪名降到最低。
因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詹家这边费心思的要救,可是秦尚茂那边,铁了心的要给詹石修一个教训,只为让秦氏死心,与其和离。
几路人马,各种折腾。
各怀心思之下,詹石修的罪名反而迟迟不能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