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堂没有设禁制,所以叶暖轻松地用掌风推开门,便闪身进去了。举目一看,屋里的一切都很古朴,墙上挂着不知年份的山水画作,竹帘半卷,木质的桌上还摆放着茶具,到处都是一尘不染的,好像有人一直住在这里一般。走过大厅,叶暖碰了碰手指,推算出了吉宫方位才开始动身。
她去的是西南位置的一间房,刚准备推开木门进去,余光扫过墙上的一个红点,叶暖的动作当即顿了顿。想到了什么,她淡淡勾唇一笑。右手指尖动了动,不知道在空中画了什么,就见那诡异的纹样直接朝那红光所在的地方拥裹而去。随后红光就在叶暖的注视下,闪烁了几下便阵亡了。暂时切断红光的对外传达系统,让它保持了原有的影像而不会被人察觉室内的不对劲,如此,叶暖才推门而入。
房间显然是一间书房。
书桌、书柜、书案、榻、案桌、博古柜、花几、字画、笔架、笔筒、文房四宝。应有尽有。无不显示了它的真实身份。书桌上,铺展了宣纸,砚台上还有未干的墨汁。连笔洗里面都是浑浊的颜色,生活气息之浓,要不是叶暖并未在房子里发现活人的气息,光看到眼前这些生活的痕迹。恐怕都会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一般说来人们都会在博古架上摆设自己喜欢的东西,查看博古架就可以推测出主人家大致的爱好。所以叶暖观察了一番后便走到博物架那里。博古架上放了几个制作精良的瓷瓶,其余的基本都是书籍,只有三两奇石打破它们的规整布局。叶暖随意取出一本,是战国黄老道家学派的杰出代表人物列子所著的《冲虚真经》。挑了挑眉,叶暖轻轻翻开一看,发现书页都有些泛黄。而且里面的内容还是竖排版,文字为华夏繁体。一看时间,宋微宗时期的,可见年代之久远,能如此安好地保存在现在,着实不易。
看了一眼博古架上那不停朝四周散发能量的奇石,叶暖默默地点了点头,这些东西之所以能保存到现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这有凝时效用的石头身上。那石头名为‘蚀时’,顾名思义,腐蚀时间,因为这种石头构成特殊,放在外界会不自觉地放射出一种奇异的能量,虽然没有冻结时间那么夸张,但是可以使物体变化的速度变缓,用于保存古物很合适。这种东西她在上一世也没见过,因为太过稀少,也很难见到,叶暖都是继承了皇甫谧的记忆才知道的。别看皇甫谧是凡人,但他由医入道,对一些稀奇古怪的凡间之物在某些程度上比蛇娘子知道的还多,这让叶暖大敢方便。
叶暖翻看了很久,除了这些东西,书房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之前猜想的密道啊地下室啊根本就不存在,普普通通,没什么值得探看的,这让她有些失望。主人家这么大手笔修造琅山庄园,一看就是不缺钱权的,花了大功夫既设计了植物迷宫,避免游人意外闯入,又在草堂外面布置人手,守护这里,禁止人进入西院只是为了保护书房里的东西和外面的药草园?这说不太过去啊。
不甘心地又翻找了一会儿,她还是一无所获,叶暖这次最多探出了琅山庄园的主人和修者有关系,懂得用灵石种植药草,其余的就只剩下一堆疑惑了。想来今晚在这里是找不出更多的线索了,叶暖正打算离开,刚路过大厅,却听竹帘‘哗——’的一声放了下来,唯一的光源被遮住,室内变得一片漆黑,夜风也顺势从窗口钻入室内,带着沁骨的幽寒,不知不觉间,整个室内环境变得幽暗迷离,就像是突然闹鬼的荒舍。
见状,叶暖骤然顿下脚步,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眸子突然一凌厉,忽的看向了竹帘那边的卧榻。
就见原本空无一人的房间,不知何时冒出了一个人来,还是个身穿白衣的长发男人。此刻的他正优哉游哉地侧躺在卧榻之上,察觉到叶暖的视线,他才徐徐起身,从小桌子上取出两个杯子,用茶水灌满,便抬头对叶暖道。
“小姑娘,远来是客,不如先喝杯茶水歇一歇再走。”
这人的声线偏冷,清亮华贵,明明是有礼的问候,细细一品,却难以在其中捕捉到人间的烟火气息,带着一种青云之巅的漠然,好似世间万物都不在他眼底。这是修真者的常态,叶暖倒是了然,不过这人既然能躲过炼化期的她的神识查探,想必实力远超她之上,看这潇洒自在的动作呵姿态,可见他正是草堂的主人。而叶暖自己,现在是被主人家被当场捉住的节奏啊。
“你是什么人?”
稳住心神,叶暖望向那白衣男人,如是问道。
“我?”
听到这句问话,白衣男人动作顿了顿,不经意间皱起一双墨色剑眉,眸子里也闪过几分悠远。
“我啊,就是这山间隐居人,姓名不可考,年龄难以算,不过比你这小姑娘大了很多很多很多轮。放心吧,我这儿很久没来过外人了,今儿恰巧有你这位贵客上门,我就想聊个几句解解闷。对于好奇寻上门的小辈,我一向很宽容。”
白衣男人的长相不能用俊朗形容,五官并没有出彩的地方,但是整个人就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飘逸出尘。虽然他这人显得有些怪怪的,但叶暖最终还是犹豫了一会儿就走了过去。
“晚辈姓叶,既然前辈是无名无姓隐居人,那我就不以俗名相称了。此次前来,确实是好奇这琅山庄园的禁地里有些什么,打扰了前辈,还请见谅。”
对方闻言随意地摆了摆手,道,“无碍,我也无聊,刚好让你陪我这个老头子聊聊天。”
老头子?叶暖见白衣男人顶着一张年轻人的脸自称自己为‘老头子’,心底有些怪怪的,不过修者一向驻颜有佳,保持年轻的容貌也属正常。于是抛掉心头的杂念,叶暖看向对方道,“晚辈姓叶,前辈可以称我为小叶,跟家师学了点岐黄之术与护身之法,擅自创空门而入确是我不对。不知道前辈想聊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头子我啊,刚巧也是会些医术的,不知小叶姑娘师从何处,指不定你那些师祖我还能认识个一二。”
叶暖,“……”
“家师是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无门无派,前辈恐怕是不认识了。”教她医术的皇甫谧那是三国西晋时期的人,那时期没几个渡劫成功的修真人士,存活不了这么久,所以这看不出年纪的长辈估计是不认识她师傅了。最多,在书上见过她。
“哦?籍籍无名啊,跟我这个山野村夫挺像的,不过民间大多出高手,我看小叶姑娘你背后的师傅,一定不凡。”
人面无表情地夸着她师傅皇甫谧,话正常,但语气平淡无波,让叶暖听着难受,有些人还是继续高冷比较好,亲民反而显得违和。
“这个,我师傅或许还可以吧,倒不知道前辈是哪里人?”
她的哪里不是来自何地,而是出自什么门派。后者闻言抿了口茶水,才悠然地道,“山里人,山里来,山里去,还能是哪儿人啊。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怎么进来,而且进入书房的。”
“我也是误打误撞,以前曾迷过一段时间闯迷宫的游戏,掌握了一定的规律,所以才通过了植物迷宫。至于守在周围的人,嗯,我的轻功不错,来的时候他们没看到。至于进书房嘛,那里有高科技产品,不过虽然它们安全方便,但也存在着许多缺陷,我就使了点小小的不入流的手段,让它彻底没法工作,就进去了。”
山里人,这个词已经引起了叶暖的高度警觉。琅山庄园里的几匹山自然称不上传统意义里的深山了,这个男人嘴里的山,指的应该就是原始森林里的。这里的种种迹象无不显露了男人与深坑里的禁地有莫大的关系,现在她必须时刻小心,不能被这男人看出问题来。虽然她闯悬圃禁地的时候变换了容貌,但难免不会被某些眼尖的人看出什么。啧啧啧,出来拍个戏也能惹到修真门派,真是麻烦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