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里没有牢房,叶知秋便关在了外殿一个类似于储物间的地方,只有两个用来通气的小窗,半尺见方,连佳禾的身量都爬不出去。
里面足够宽敞,也还算干净。
季敏舟不敢做得太过火,叫人在里面安置了桌椅,放了茶水点心,以及照明的烛台。
桂粮见叶知秋倒了茶水要喝,赶忙拉住,“王妃,让奴婢先喝。”
“没事。”叶知秋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必紧张,“他们要害我性命,早就动手了,还用大费周章地下毒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桂粮执拗地抢过茶碗,仰头一饮而尽,“王妃等等,过一阵子奴婢没事了您再喝。还有这点心,等会儿奴婢尝过了您再吃。”
叶知秋不忍拂了她的心意,便点头应了,“好,我等着。”
虽然在忠心的驱使下毫不犹豫地以身试毒,终究年纪小,没什么定力。接下来的一刻钟,桂粮显得坐立不安,总觉得身上有个什么地方在隐隐作痛。
确认自己没事,又视死如归地拿起点心,大口地吃下去。
又过了一刻钟,才如释重负,倒了一杯茶递过来,“王妃,您可以喝茶了。”
叶知秋含笑接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辛苦你了,等回了王府,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蛋挞。”
桂粮之前也吃过叶知秋亲手做的蛋挞,然这次的意义不同,是她忠心尽职得来的嘉奖,也是王妃对她的肯定。于是满心欢喜都地一福身,“谢王妃。”
佳禾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一圈,发现除了那道门,这屋子没有别条通路可以逃出去,心情颇有些沮丧。
她留在京城。是为了保护叶知秋的。可她感觉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完全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倒是好吃好喝,不沾粗活,快被养成娇小姐了。
叶知秋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只是惦记着凤帝的病情,没有心思开解她罢了。
侧耳倾听。外面静悄悄的,只有守在门外的兵士来回走动的脚步声,还有风偶尔刮过窗棂发出的呜呜声,却听不见半点儿人声,根本无从判断外面的情况。
凤帝那般擅长隐忍的人。会在群臣面前晕倒,可见这次病情发作得有多突然,来势又有多么凶险。现在只能盼着凤康及时带了闻苏木过来,把凤帝救醒。
人醒了,怎么都好说。万一人醒不过来,那就天下大乱了。
事关亲爹的性命,凤康谁也信不过。一路快马加鞭冲回王府,带上闻苏木和王太医。又快马加鞭地折回玉林围场。
不知道是他的狠话起了作用,还是大家都把心思放在了生病的凤帝那边,顾不上他这一头。总之。来回路上,没有碰到丝毫障碍。
到了凤帝所在的寝殿门外,却遭到了顽强的阻挠。
文武大臣,以季、霍两家的党羽为首,强烈质疑闻苏木的医术,以及凤康舍弃太医。带来一个如此年轻,且名不见经传的乡野大夫给凤帝医病的目的。
用躯体堵住门口。不予通行。
凤康愤怒至极,劈手夺过兵卫手中的长矛。刺伤了霍家一位蹦跶最欢的孙辈子弟,打晕数位大臣,引着闻苏木和王太医杀进后殿。
又命十一指挥御林军,将所有皇子和大臣围禁在一重院落之内,在房顶墙头之上埋伏弓箭手,凡有胆敢闯进寝殿,或是企图冲出大殿的人,不论身份,当场射杀。
与此同时,沈长浩也奉他的命令,调来大批京畿营的兵马,将玉林围场团团围住,拦截一切进出围场的消息,以免有皇子心生不轨,在此期间发动兵变。
穆皇后起初也对凤康有所怀疑,不肯为他打开方便之门。
全德和金太医在万分无奈之下,只得将凤帝得了瘕痛症的事情说了出来,她震惊之余,果断地做出选择,站在了凤康这边。
毕竟,她是最不希望凤帝出事的那个人。
若放在别国他朝,像她这样无所出的皇后,早就被废了。前些年也不是没有人提过废后,都被凤帝坚决地挡了回去,并在朝堂之上说了这样的话,“穆氏丽君乃朕结发之妻,朕在位一日,她便为后一日。
若再有人提废后一事,便是陷朕于不义,其心可诛,到那时休怪朕不顾念君臣情分。”
自那之后,前朝后宫,再没有人敢提“废后”二字。
对她来说,凤帝是实实在在的天。只要凤帝在,她和她的娘家就有享之不尽的风光和荣华。
凤帝若不在了,她的天也就塌了!
耗费了半个多时辰,在凤况,凤玥,汤远修,能了大师,穆皇后,芸妃等人的倾力协助下,凤康终于将闻苏木带进寝宫,为凤帝施针救治。
这些事情叶知秋并未亲眼得见,她是听云珩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