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阑珊之语刚落陆氏便苦笑起来,“你啊你,处处都能被你找到编排的理由!”
沈苏姀闻言亦是一笑,盈盈朝昭武帝和众位主子行了礼,适才不知在说什么,诸人面上都是笑意暖人的,西岐阑珊虽然在称赞沈苏姀的美貌,可陆氏却一眼便看出她的面色有些不妥,不由蹙眉道,“丫头这是怎么了,怎么瞧着面色不好?”
沈苏姀落座在陆氏身旁的宝椅上,苦笑着垂眸道,“这几日都在看那苏阀之案的卷宗,睡得有些不好,真是失礼了。”
听到沈苏姀所言诸人眼底都露出两分恍然来,在座的长辈居多,一时间都用温透的目光看着她,昭武帝更是摇了摇头道,“沈卿小小年纪还是要注意些身子,不然母后便要心疼了,这几日母后身子又有不好,你还是多进宫陪陪母后为好。”
陆氏顿时点头,沈苏姀亦笑着颔首,“因苏姀除了看卷宗也暂且未想到别的什么,因此才这般,往后苏姀定会注意的,亦会日日都来向太后娘娘请安——”
此话一落,西岐阑珊立刻看向她,“且不知洛阳候看了这两日的卷宗,可有看出什么来?”
沈苏姀看着西岐阑珊笑意满满的眸子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苏姀对当年之事尚且不是很清楚,因此才看这卷宗,现在为止倒还未看出什么来,这案子虽然有无名氏喊冤,可是当年刑部诸位官员联手办案极是严谨,苏姀料想着应当不会有什么差错才是!”
话音刚落,西岐阑珊便勾了勾唇,“侯爷此话有理,只是这案子既然重审,自然不可掉以轻心,那位无名氏现在还没有下落,朝中自然以安抚人心为要,当年的案子督办之人颇多,多半很难有所更改才是,只愿天下百姓莫要为那无名氏左右!”
沈苏姀笑意更为和煦,点了点头,“郡主所言甚是,若非是那无名氏的手段血腥,苏阀之案也不会闹得如此大的动静,毕竟,一个无名无姓之人为苏阀喊冤却有些荒诞……”
沈苏姀话音轻轻悠悠落定,室中诸人面上都露出两分无奈而沉重的笑意来,便是在这短短的静默之中,殿门口忽然响起了一道清脆而极快的脚步声,众人下意识转头看过去,看着那一身紫衣狐裘大步流星而来的貌美女子一时都愣了住,沈苏姀只觉呼吸一窒,天地都为之一静,满殿静默之中,只听那女子肆意利落的话语声铿锵坠地——
“无名无姓之人为苏阀喊冤荒诞……”
“那便换有名有姓之人为苏阀喊冤如何?!”
“无名无姓之人为苏阀喊冤荒诞……”
“那便换有名有姓之人为苏阀喊冤如何?!”
威慑而利落的话语声铿锵坠地,满殿众人看着那身披紫衣大貂走来的绝**子齐齐愣了住,时隔五年,当这位曾宠冠帝宫的二公主终于归来之时,当年那个意气娇俏的嬴华庭已然变作了执掌一方风云的嬴氏公主,沈苏姀浑身绷紧的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那眉宇间的锋芒,那双黑溜溜凤眼之中的风华,熟悉又陌生,似针一般扎的她心头狠疼!
“华——华庭——”
陆氏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一开口的声音便带着哽咽,她脚步无力的朝前走出两步,两手前伸,恨不能将嬴华庭一把揽进怀中,昭武帝当即起身扶住了陆氏,凤眸半狭,眼底少见的露出两分动容,动了动唇,亦是只能轻唤一声,“华庭……”
嬴华庭唇角带着凛然笑意,凤眸微扬的扫过这满殿诸人,看向这些经年未见的面容她眼底亦生出微微波澜,却在看向沈苏姀之时眉头微蹙,见陆氏和昭武帝皆是一副意外模样,嬴华庭大步走至殿中,撩袍一跪,“嬴华庭不孝,向父皇和祖母请罪!”
“好孩子,快……快起来!”
陆氏几乎等不及的上前两步将嬴华庭扶了起来,双手微颤的握着嬴华庭的手,目光更是留恋的落在嬴华庭的面容之上,当年的豆蔻少女已经长成,如今这幅星眸朗目绝艳英气的面容实在叫人心折,陆氏眼角一湿,“华庭,你终于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啊,哀家盼了这么多年可算是把你盼回来了,这五年,都不知你一个人在鄞州怎么过的!”
陆氏语声喑哑,嬴华庭眸光一荡已有些感怀,紧紧的握了握陆氏的手,定了定神,嬴华庭面上浮起两分洒然的笑意来,“祖母莫要伤怀,华庭在封地过的极好,这几年华庭未曾尽孝在祖母和父皇身边是华庭的不孝,祖母只管罚华庭吧。”
嬴华庭从前是陆氏最为宠爱的公主,虽然她离开了君临五年,可是这五年之中这份宠爱不仅没有淡反而更为深切浓厚了,听她这么一说,陆氏立刻摇了摇头,当先看了昭武帝一眼,“谁敢罚你!有哀家在,这个宫里谁也不敢动你半分!这一次回来,哀家不准你学你九皇叔那般住几日便要离开,华庭,就留在君临可好?”
瞧见陆氏这模样,殿中的几位长辈眼底都露出欣慰又无奈的笑意,昭武帝摇了摇头,“便是母后您不说话,整个宫里从来都只有她罚别个哪有别个罚她的,华庭,你祖母和和你母妃念你甚深,朕亦想要你留在君临,这一次回来可还要回鄞州去?”
昭武帝何时对小辈如此殷殷漫语过?普天之下便也只有她嬴华庭罢了,嬴华庭唇角微扬,双眸微垂似有些动容,默了一瞬才抬起头看着陆氏和昭武帝道,“这一次回来华庭便不走了,华庭定是要陪在祖母身边的!”
陆氏一听这话心头立刻一阵松快,宫人们早就送上了茶点,陆氏赶忙拉着嬴华庭走向主位让她随自己坐在一块,那一双眸子立刻谁也看不进,“华庭,既然要回来便该派个人回来报个信,好让祖母派人去接你,鄞州至君临路远,你一个女孩子舟车劳顿又不安全,幸而你好好地回来了,不然又要让祖母为你担惊受怕一场!”
嬴华庭唇角微勾,一双凤眸眼尾微挑,英气的面容之上瞬时生出两分妩媚来,“正是害怕皇祖母担惊受怕才未叫人回来通禀,您看,华庭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