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姀闻言眉头一扬,转头看着宁天流,“世子可是有什么发现?”
宁天流看着沈苏姀摇头,“正是什么发现都没有我才觉得此事并没有你想的那般严重,倘若皇上真的出了了不得的岔子,必定不会不顾及朝中,更是到了决定储位之时,即便会宫禁,却无论如何也要诏父亲和别的顾命大臣入宫才是,可今日连父亲的入宫相侯之请也是被驳了的,依我之见,这宫禁之行和皇上是否安好无关!”
宁天流如此一言,沈苏姀细想之下也觉得有理,因为孟南柯那句叫她满是不安的话,昨日得到消息之后沈苏姀几乎立刻就想到了此番必定是皇帝出事,虽然种种迹象表明最有可能便是皇帝出了岔子,可到了今日,却又委实不像,沈苏姀心底满是疑问,可一时之间又实在想不到西山大营之中到底能出什么乱子而昭武帝到底又打着什么主意,只眯着眸子道,“如此说来,皇上即便中了云荔毒眼下也无性命之忧了,可又是为了什么才不准外臣入宫呢?”
沈苏姀话语幽幽的一问,宁天流也是眉头一皱,两人默然一瞬,这个问题一时便无解,见沈苏姀轻拢着眉头,宁天流只好安抚道,“西山的乱子或许不止云荔毒,具体的等秦王回来之后便可知道,早知如此,此番秋猎我便该跟着去才是……”
沈苏姀失笑,随口道,“倘若世子也跟着去,此刻君临倒是没个商量的人。”
宁天流眼底微光一闪而逝,“侯爷昨日何以会特意将那消息告知与我?”
沈苏姀听这问题倒是觉得奇怪,不由挑眉道,“秦王在君临最为信任的便是世子,出了此事我自然会当先告知世子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她答的理所当然,宁天流稍有一怔,而后才淡笑开来,还要再说什么,沈苏姀却已不觉有他的转头看向了安定门的方向,“快看,好像有仪仗来了!”
宁天流到口边的话语便是一顿,看了沈苏姀侧颜一瞬,当即随着沈苏姀的目光朝安定门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秦”字旌旗迎风飘扬,果真是皇家出行才有的仪仗,高高的旗帜一点点的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很快便出现了卫城率领着的禁卫军,底下围着的百姓议论声轰然一响,待看到那明晃晃的御辇并着紫章华盖之时才缓缓的安静下来,百姓们扑簌簌的跪倒在地,口中礼拜之声震天动地,这边厢沈苏姀和宁天流的眉头却是微微一簇。
却见那禁卫军之后的明黄色御辇蟠龙腾云气势威慑,帘络轻薄摇晃不定,虽然不能得见天颜,可百姓们还是能从那间或露出的帘络缝隙之中看到御辇之内坐着个器宇轩昂的高大男子,沈苏姀和宁天流知道,那御辇之内坐着的乃是昭武帝不假。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有一闪而过的讶然,虽然心底并不是一百分的肯定此番中毒的就是昭武帝,然而当真看到昭武帝好端端的坐在御辇之中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倘若是昨日中毒,即便得解,今日又如何能如此安然无恙,可如果不是昭武帝中毒,在西山大营中毒的又当是谁,西山大营之中到底出了何事?!
那千灵草乃是皇家圣药,素来是为皇室中人准备的救命之物,此番既然不是昭武帝中毒,那又该是谁呢,旌旗漫天,昭武帝御辇之后跟着的依旧是长长的禁卫军队伍,沈苏姀一眼望过去,心中忽然满满都是不安,眼底一片焦急,忽见一袭蓝衫御马而来的嬴珞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贤名远播的忠亲王仍然儒雅雍容至极,面对百姓们尊崇的目光完美的展现了皇室风范,见嬴珞出现,沈苏姀眸光陡然一亮,只以为下一个看到的必定是嬴纵!心中如此想,身子更是热切的朝前倾了一倾,双眸一凝,果然见到一道身影御马紧随在嬴珞之后,可那身影矮小纤细,又哪里是她心心念念的九章亲王……
沈苏姀眼底陡然一暗,看清了那身影乃是嬴湛,有了嬴珞,又有了嬴湛,下一个怎样都该是嬴纵了,可嬴湛之后竟然又跟上了一行御林军,沈苏姀心头“咯噔”一声,扶着窗沿的手顿时有些发紧,一个从未想过的念头顿时冒了出来,几乎让她呼吸一窒!
宁天流也在等嬴纵的出现,更是极为敏感的看出了沈苏姀的不妥,他眼底虽也有几分沉暗和疑惑,却还是开口宽慰沈苏姀,“秦王行事素来不拘小节,或许根本就不曾跟随大队伍进城,又或许一进城便走别处回王府了,他心中挂念着你,只怕一进城就去沈府寻——”
“寻你”二字宁天流未曾言语完整,只因为在几十个御林军之后,忽然出现了一辆绣着金色龙纹的马车,马车之后更跟着一匹通体黝黑的骏马,那马车虽然比不得御辇,可看其制式纹样便知不是寻常人所用,此刻那马车行的十分缓慢,好似车中有什么正在沉睡倘若走的快了就会将其惊醒一般,马车前后左右皆有护卫,足见车中之人分量不轻!
沈苏姀握着窗沿的指节开始泛白,一双点漆似的眸子更是瞬间沉了下去,隔着厚厚的车帘,外人根本看不出马车里头坐着何人,可沈苏姀只需一眼便知那马车眼下的主人是谁,这世上能让容冽驾车的人只有一人,这世上能让赤焰如影随形的亦只有一人!
嬴珞和嬴湛都御马而行,他的赤焰分明在侧,他没道理弃马乘车!
沈苏姀不可置信的看着那越走越近的马车,身子一僵,如遭雷击般的摇摇欲坠!
千算万算,她没想到那千灵草是为他而取!
几乎是立刻,沈苏姀猛地一拍掌心之下的窗沿便要转身下楼,可身子刚一转,胳膊却被宁天流一把拉了住,沈苏姀双眸一寒,陡然转身盯视着宁天流,宁天流放开沈苏姀,手却还是拦着沈苏姀,口中沉沉道,“你昨日才叫我按兵不动,今日却是要如此奔下去?”
沈苏姀唇角一动,宁天流已继续沉声道,“西山之事不知细节,皇上此番安排显见的是掩人耳目,你这般疾奔下去岂非有违皇上之意?秦王到底如何还不得而知,此行是都要回宫的,稍后他人必定会回王府,你想见他还不容易,何必在此刻横生枝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