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道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耳光打得有点眩晕,一时接不上话去,玉清师太忙起身对室外稽首道:“原来是凌老前辈驾临,贫尼有礼了!”
来者正是雪山派教主怪叫花穷神凌浑。
当日他与白发龙女崔五姑前往五台,因为满心俱是盘算千三杀劫的事情,一时不察,未料到李英琼擅自离了青螺峪,不知天高地厚,欲寻醉道人、餐霞二人的晦气。这背后又有佛门的算计,乃至李英琼、鹿清失手被擒。等五台事毕,诸人各自回转,凌、崔二人返归雪山青螺峪道宫,半路之上,忽然心有所感。
自从凌浑得广成、鼎湖两部天书之助,与师传《太清仙篆》两下参详,不久悟彻天机,如今已是道法纯熟、玄功精深,略一推算,便看出端倪,不由得火冒三丈。对崔五姑道:
“我向来念着长眉真人的好,对峨眉诸人处处忍让,哪知彼等与佛门联手,暗中给我难堪。醉道人上门发难在前,对英琼下毒手在后,全然不将你我放在眼里。罢罢罢,如今杀劫之下,无人能免,便是我欲置身事外、明哲保身,也有人是容不得我的!”
夫妻二人略一商议,崔五姑先回青螺峪,凌浑自去成都,搭救李英琼。
又遇着昆仑知非禅师、钟先生二人拖住醉道人、素因、玉清,一顿东拉西扯,叫他们没有空暇商量如何处置英琼、鹿清二人。等凌浑赶至,当即运转玄功,视玉清观外阵法如无物,径直而入,掐指一算,看破藏匿英琼、鹿清的所在。神鬼不知地将二人救出。
好在英琼伤得不大,法宝囊亦在身旁,未被搜去;鹿清伤得虽重。行动倒也无碍。凌浑这才转到禅堂外,正待露出行迹。与醉道人、素因、玉清三人一点颜色,恰好遇着醉道人大放厥词。
他早就忍耐多时,有心落落醉道人面皮,当即运转太清仙篆,劈头盖脸,扇了两个大耳刮子。
禅堂内玉清师太借着地利、运转符阵,率先警觉,忙出声见礼。
凌浑也不入内。在外冷笑道:“醉鬼欺负我雪山派的晚辈弟子,这笔账暂先收点利息。你若是不服气,花子道宫又不长脚,在青螺峪中随时候教!百花山潮音洞优昙神尼处,也请素因道友代为转达敬意!”
又对知非禅师、钟先生谢道:“昆仑二位道友,今日承蒙照拂,日后必有所报!我先带了两个娃娃回慈云寺,容后再叙!”
说罢左右各托着英琼、鹿清臂膊,将脚一跺,一团金光笼罩。倏忽不见。
醉道人气急,在后不住指点,对素因、玉清二人道:“凌花子真是劫数在身。居然对优昙神尼不敬,真正可恼!”
玉清心中有些对乃师优昙所为,不以为然,低头不语。
素因摇头喟叹,也不知如何收场。
知非禅师见状,起身告辞,自去慈云寺相会。
二人来至慈云寺,智通、千晓出来相迎,原来前后脚的光景。晓月师徒诸人也已回转寺中。
李英琼服了丹药,已然回复。鹿清内伤虽愈,琵琶骨却非立时能好的。
晓月禅师请了诸人在殿内叙话。与凌浑分宾主落座,知非禅师、钟先生、韦少少两侧相陪。
凌浑道:“这杀劫端的是身不由己,我本欲袖手,在青螺峪逍遥世外,可惜事不由人,如今雪山派已然率先出头,今后的麻烦怕是源源不绝呢!”
晓月笑道:“若非如此,怎能叫世人看出老前辈这般高的道行呢!贫僧虽源出峨眉,也看出如今天时并不在彼,五台分了气运,此乃杀劫乱世,一味苟全非是上策。唯有内固真元,外接强援,彼此同气连枝,方有活路呢!”
凌浑一乐,笑道:“花子我非是担心自身,唯独这几个弟子,叫我不大省心呢!尤其是英琼,仙骨虽佳、煞气更重,倘若渡了这一杀劫,自然天仙大道,有若坦途,反之日后的去处就难说了!”
李英琼听恩师提及自己,怕他挂怀,忙叩禀道:“弟子无知,擅离道山,丢了师门脸面,甘愿受罚,在恩师膝前受教!”
凌浑叹道:“你若不离开青螺峪,我拼着一身道行,也要保你在此杀劫中的周全,到底人算不如天算,你一下山,哪里还有回头的路?便去历练一番,凭借己力应劫吧!”
李英琼方才醒悟当日凌浑不许自己下山的良苦用心,感怀五内,复又叩拜!
凌浑止住她道:“诸派中老一辈的,或者彼此还能留些分寸,便是斗法比剑,也难说即刻分个生死,这般下去几时能完了杀劫,满那三百六十周天之数?你是命中当有此劫数,上天假你们这般小辈之手,诛杀修真之士。我只望你能时刻警戒,存了一些宽厚,只将那气数确已穷尽的,渐次剪除。
晓月禅师的关门弟子——鹿清小友的伤我等虽能调治,将养起来,颇有麻烦,或有后患,最好是去北海陷空老祖那里,求取他炼就的万年续断接骨生肌灵玉膏。即便不看在五台赵真人的金面上,彼此也都有交情。你便将功赎罪,前去求取。事后如何行止,全由你自己定夺,非等到大劫过去,切不可回转青螺峪!”
李英琼听吧,不禁珠泪滚滚,叩首不已。
凌浑笑道:“你莫急莫怕,本是你命中定数,自当直面,况且诸多师长、前辈俱可为你奥援。别的不说,五台赵真人便是成就你的贵人,早该前去拜望,东海紫云宫处,你父亲在那清修,也可借机探看,以全孝思!”
李英琼只得止住悲伤,应诺领命。
凌浑又再次谢过昆仑三友,与晓月禅师作别,自回青螺峪而去。
鹿清先上前谢过李英琼取药之劳,忍着疼痛强颜欢笑,心中却十分羡慕英琼能离开师父。自去闯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