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是娘娘养的团团跑出来了吗?”其中一个宫人听见猫叫,好奇地说着。年氏喜欢猫,身边一直都有养着,上次年羹尧进宫,不知从哪里寻来一只浑身雪白,眼睛呈金色的猫来,年氏极是喜欢它浑身毛绒团团的样子,便取名叫团团。
弘晟随意往猫叫的地方扫了一眼,没想到竟让他看到弘历趴在墙头,大吃一惊,怕被宫人发现,逐道:“额娘最喜欢团团了,若真是它跑出来,你们所有人都得领罚,赶紧四处去找找。”
等宫人各自散去后,他示意弘历到后门,然后趁着四周无人小心地打开门,刚一看到弘历两人,劈头就道:“你们两个做什么,居然跑到翊坤宫来爬墙头,万一被人发现,一状告到我额娘还有皇阿玛那里,看你们怎么收场。”
“不关我的事,是四哥的主意。”弘昼一脸的委屈,他可什么都没做。
弘晟将目光转向弘历,带了一丝兄长的威严道:“老四,你何时变得这么没分寸,翊坤宫的墙是可以随意爬的吗?万一让我额娘发现了,就算不会亲自惩治你,也必然要告到皇阿玛与你额娘那里。”
“我担心三哥。”弘历撇了撇嘴,略有些委屈的说了一句,旋即又有些紧张地道:“三哥,贵妃娘娘是不是知道你送我玉佩的事了?所以才不让你上课?”
弘晟眸光一黯,低低道:“是,额娘认出了那块玉佩,今儿个勒令我在宫中,哪里都不许去。”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若我不佩那块玉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弘历自责不已,若不是他贪那块玉佩好看,佩在腰间,怎会被年贵妃看到。
“算了,事已至此,再说这些也无用,额娘这次真的很生气,估摸着以后就算我出去也会让宫人盯着我,不便再与你们说话。而且我也答应额娘以后不会再与你们往来。”弘晟无奈地说着。
“那以后三哥都不能和我们玩了?”弘昼失望不已,他好不容易与弘晟亲近些,转眼又变成这个样子。
“以后会有机会的,老四书读得好,你多学着些,莫要像我以前那样贪玩,否则就是再聪明也没用。”弘晟颇为难过,他难得在宫中寻到些许手足情谊,却被额娘生生斩断。
“行了,没什么事你们赶紧走吧,估摸着那些宫人快回来了。”弘晟狠一狠心道:“要是被他们发现就麻烦了。”
“嗯,那三哥你自己珍重。”弘历待要离开,忽地想起一事来,连忙扒着门沿解下系在身上的竹罐子,“给你,这是昨夜采的露水,差不多有小半罐,够你泡一杯茶了。今日我再多放几个竹罐子,想办法给你多采一些……”说了会儿,记得他与弘晟不便见面,逐道:“我每天早上会让人把竹罐子放在翊坤宫后门,你记得拿进去。”
“我不喝也没事,你别费神了。”弘晟接过略有些发沉的竹罐子,鼻子微微发酸。远处传来宫人寻弘晟的声音,想是已经发现弘晟不见了。
“没事的,就这么说定了。”弘历不在意的笑笑,随后拉了弘昼退开几步,“行了,三哥快关门吧,别让人看到了。”
“嗯。”弘晟用力点了下头,将门重新关好,大步离开了后院。不论怎样,弘历都是他的好弟弟,一辈子不会变。
之后的每一日,弘历都兑现着他的诺言,将采到的露水放一半在翊坤宫的后门,风雨无阻,每次至少有小半罐,而竹林中,已然密密麻麻挂满了竹罐子,日复一日的采集着汲取了月华的露水。
入了十月后,天气越发寒冷,不烧炭已经有些冻手冻脚了,意水轩却是一如往常的冷清无人。
没有人知道皇后召见舒穆禄佳慧说了些什么,而她回来后也一如原来的安静,应该说越发安静,甚至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绘秋几人提心吊胆过了几日,发现想象中的责罚并没有到来,胆子渐渐的又开始大了起来,觉着皇后根本没有把舒穆禄氏放在眼里。
在这样的想法中,他们背主欺主的行为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这样冷的天扣了银炭自己用不说,甚至连那冬衣也一下子扣了四套,拿到舒穆禄氏手中仅剩下一套,连换洗也不够,所以她只能与秋衣一道混着穿,实在觉着冷了,便在里面多穿几件中衣。但这一来,绘秋他们拿去洗时,便又是一番言语,明里暗里的讽她穿这么多衣裳,存心是要让他们多洗几件。
舒穆禄氏每每都是忍耐,不与他们争辩,可是这样的忍让只能让她处境越发不好。眼看着就要立冬了,每日晨起,外头的霜花都结了厚厚一层,她却还是连一丝炭火都没有享受到,再加上衣裳又不暖和,实在冻得受不了,思忖半日,终是决定将绘秋他们叫了进来,好言道:“如今已是十月,内务府那边想必又拨了取暖的银炭下来,你们取一些出来,生了炭炉子罢。”怕绘秋他们不乐意,又补充道:“不需要太多,够取暖就行。”
绘秋不耐烦地道:“主子,奴婢早与您说过,左右是在屋里不出去,您实在冷得慌裹个被子就行了,烧炭火做什么,银炭说着是没烟,但真烧起来,还是薰人得很,奴婢们粗使惯了不打紧,可您细皮嫩肉的,哪里禁得起,还是不要烧炭盆得好。”
“可是,这天当真很冷,不生炭盆实在受不了。”舒穆禄氏忍气吞声惯了,鼓了许久勇气才说出这一句,当然也是因为实在冷得受不了。
绘秋神色愈发不耐,他们已经享受惯了,如今哪里肯再吐出来,干脆道:“不瞒主子说,内务府送来的炭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实在匀不出来了。”
“如今不过月初,哪有用完的道理。绘秋,这炭本是拨给我的,如今我体谅你们做下人的辛苦,已经不计较,怎得如今要用些炭你还推三阻四的,这是何道理?”舒穆禄氏气不过,多说了几句,哪晓得她刚说完,另一个宫女就道:“主子既是心善,那索性就心善到底,不要再为难奴婢们了,您若要炭就自己去内务府再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