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先是一怔,旋即露出惊喜之色,正要说话,耳边响起一个虚弱的声音,“本宫……当真有喜了,你没有诊错?”
说话的正是忻嫔,她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不敢置信地望着汪远平,后者拱手道:“微臣自幼习医,这点把握还是有的,娘娘腹中已有龙胎两个月,不过忻嫔娘娘身子有些虚弱,往后要注意安养宁神,心平气和,否则容易引起胎气不稳。”
忻嫔连连点头,旋即抚着尚且平坦的小腹,喃喃道:“孩子……本宫的孩子……”
在命汪远平下去开宁神安胎的药后,弘历走到榻前,温言道:“你怎么这么糊涂,连自己有了两个月的身孕都不知道。”
忻嫔望着他没有说话,许久,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弘历见状,连忙抚去泪水道:“怀了孩子是一桩高兴的事,你怎么反倒哭了起来?难道……”他半开玩笑地道:“你不喜欢这个孩子吗?”
“不是!”忻嫔急急摇头,双手紧紧护着腹部道:“臣妾是太高兴了,所以才会忍不住掉泪;自从入宫之后,臣妾就盼着能为皇上诞下一儿半女,可是臣妾福薄,生的两个孩子都是还没周岁就夭折了;臣妾以为,以后都不会再有这个机会,没想到,上天垂怜,又给了臣妾这个机会,这一次,臣妾一定会保护好他,让他平平安安的长大。”
“既是这样,你就更不应该哭了,汪太医的话你也听到了,后面这八个月你都要好好安养,不可劳神,亦不可情绪波动太大。”
“臣妾知道,臣妾一定会小心的。”说着,忻嫔羞涩地道:“都怪臣妾大意,这半年来,臣妾月信一直有些乱,时早时晚,这一次臣妾以为也是如此,哪知道是有了身孕,幸好没有大碍,否则臣妾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弘历笑笑道:“总之没事就好,你且在这里歇着,等身子恢复一些后再行回去,朕待会儿让人将抬舆抬来此处候着。”
忻嫔应了一声,迟疑地道:“皇上,魏秀妍的事情……”
本来还心情颇好的弘历,听得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声道:“朕不想再提这件事。”
忻嫔叹了口气,道:“臣妾知道皇上不喜欢听,但这件事,臣妾不得不说。臣妾之所以一再请皇上处死魏秀妍,并非臣妾对魏秀妍有什么不满,而是觉得,魏静萱害了那么多人,其中还有长乐公主,臣妾最是明白失去亲儿的痛楚,就好像……有人拿刀在剜心一样,不论过去多少年都不会消失。臣妾相信,皇后娘娘不会愿意看到魏家人继续活在这个世上;若皇上当真留下魏秀妍的性命,臣妾担心……会坏了皇上与皇后娘娘的夫妻情份;所以,即便皇上要怪罪于臣妾,臣妾也一定要说。”说着,她屈身在床上跪下,恳切地道:“求皇上处死魏秀妍!”
弘历神色复杂地望着忻嫔,他着实没想到,忻嫔一再进言,让她处死魏秀妍,竟然是为了这个缘故。
他何尝不知,魏秀妍活着,就如瑕月心口的一根刺,可是……云中子已经死了,魏秀妍腹中的孩子,是永璂唯一的希望,所以不管怎样,他都不可以在这个时候杀魏秀妍!
“皇上……”不等忻嫔再说下去,弘历已是道:“这件事朕会处理,你如今身怀六甲,不宜再劳神,好生歇着吧。”
正自这时,宫人走进来道:“皇上,霓尚阁宫人瑞秋求见。”霓尚阁是永贵人汪氏的住处,这些年来,新入宫的嫔妃,除却忻嫔之外,就属汪氏最为受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