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说自己的脸被毁了呢?”小蓉疑惑地看着我,踟蹰了下又问道:“我听见你在梦里喊一个名字。”
我只觉得有冷汗涔涔而下,抓着被子的手的关节都因用力而隐隐发白。
我努力笑的自然:“我晕的糊涂了,有吗?”
“嗯,我只听见一个‘羲’字。”小蓉歪了头想了想:“后面那个字听不清。他是谁啊?”
我垂了头,是啊,在昏迷中,我呼唤的是谁呢?
“是我兄长。”我淡淡道:“他叫谢西禾。”我笑了笑解释道:“西方的西,禾苗的禾,是我哥哥。”话一出口,却引得心中一惊。
西禾,羲赫??
“我哥哥从小就很疼我,可能梦到他了。”我淡淡道。
“他现在呢?”小蓉好奇道。
我摇摇头:“我进宫前他就征兵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小蓉脸上有淡淡的哀伤:“那你出宫后也没有家人了?”
我看着她:“是啊,但我相信依靠自己也一定能好好过活,到时你来找我,咱俩一起。”
小蓉脸色微微亮了亮,笑着点了点头。
“谢娘,这几日你就在这儿养病。”小蓉看着我,脸上闪过忧色:“你一定要赶紧好起来,不然知秋怕还是要送你走的。”
我咬了咬唇,身上不适之感依旧明显,汤药效果甚微但好过没有,可要想尽快痊愈,指望那药是没可能的。
思量之下我下了决心:“小蓉,我的箱子在哪里?”
“哦,在这儿。”小蓉说着从床下拖出一个小箱子来。
我解下挂在脖子上的钥匙给她:“打开。”
“里面的银子给你,想办法弄些好药。”我拖过箱子,再取出一对青玉镯子,是之前皓月给我的。“这对镯子给你和李氏,算我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
“我不能要。” 小蓉一脸不悦:“救你是应该的。姐妹一场,难道看你去送死?”
“是,你我情同姐妹,胜似姐妹。可是,报答你救我也是应该的。”我将镯子硬塞给小蓉。
“我不要!”小蓉将镯子放在桌上,气鼓鼓的。
我正要再劝,一阵咳嗽突然袭来。我一手抚胸,用咳出泪的眼睛看小蓉,另一只手,将那镯子递给她。
小蓉见我坚决,又受不了我用带了泪的眼睛看着她,扭捏了一下,终于还是收下了。
“这只我会给李氏的。”小蓉叹看口气:“谢娘,你总是顾及太多了。”
我见她收下,这才安心一些。
“你睡吧,晚上我拿饭菜来给你。”小蓉看看外面:“我还有几件衣服要洗,先出去了。”
“谢谢!”我握了她的手,发自肺腑地感激道。
“你再这样见外我真生气了!”小蓉嗔怒道。
我在箱子里翻了翻,从里面取出一块水色锦帕,那是怡昭容之前随手给我的。我打定注意,请小蓉为我寻来一些青色和淡蓝色的丝线,晚上强打精神做起绣活来。
次日,小蓉拿药来给我时,我的咳嗽加重许多,每一次似乎要咳到五脏六腑生疼方才作罢。如此下去,我也怕自己会变成肺痨。
“小蓉,麻烦你件事。”我喝完药,看着要把出去的小蓉,轻声唤住了她。
“什么?”小蓉回身笑道。
“你能想办法去怡昭容那里一趟吗?”我递上连夜绣好的帕子:“帮我把这个帕子交给她,找机会简单说一说我的现状。”
小蓉接过帕子,大概明白了我的意思,点了点头:“谢娘,你放心。”
水色的帕子上,我以深青丝线绣了几片浮萍,再以浅蓝丝线勾出水波与雨点,配上帕子本身带了萧疏意味的淡青,整幅手帕显出淡淡悲哀来。
无枝可依,无处可停,只能任由风吹雨打,随波逐流,身不由己。
我想,怡昭容会懂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