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好有道理啊!
陈娘子词穷了,暗自揣测自己要是再哭下去,是不是太假了?
李娇儿只看见陈娘子哭声渐停,目光闪烁,只当自己说动了她,便建议道:“刚好我有事情要去找世子,你同我一起去,好不好?”
陈娘子眼泪还挂在脸上呢,抬头看她,怯生生的,很可怜的模样。
李娇儿见她瑟缩,以为她是不想如此狼狈地去见薛镇,一叹后,迈步向薛镇的书房去了。
是个傻女子,她想,若世子真的爱你疼你,又怎么可能让你每天用如此难看的姿态来闹呢?
众仆役没了热闹看,又怕李娇儿迁怒,便哄散开,装模作样干活了。
云团吩咐小丫鬟们看好门户,不许人进去闹,而后忙跟上李娇儿,低声问:“夫人,这些奴才待夫人也太不尊重了。”
李娇儿懒得多看众仆役,只悠悠道:“他们是安阳侯府的奴才,又不是我的,何必我来管。”
云团听得一呆,更想不通她的心思了。
李娇儿将盒子抱得更紧。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
沿着石板路小径,李娇儿与云团顶着满院仆妇的异样眼光,一路走到了薛镇的书房院前。
院门半开门,有花草的异香随风逸散,院门前有个洒扫小厮,见李娇儿过来,慌得丢下扫帚就往院内跑。
云团见状,气得又要骂人,李娇儿仍不生气,只在云团开口之前道:“站着,我要见世子。”
小厮充耳不闻,一只脚已经踏进院中。
云团仗着个高腿长,几步就追了过去,一把薅住小厮的衣领,怒道:“夫人喊你呢,你耳朵被草糊住了吗?”
她虽然是李娇儿的贴身丫鬟,但李家是工匠商贾之家,她打小能干活,力气自然也大,因此那矮瘦小厮根本不得动弹,只得苦着脸回头,恭敬但不客气地对李娇儿道:“夫人就别为难小的了,世子在忙,不见客的。”
前几天就是他没看住门,让夫人进了书房,哭闹了两天,害他挨了好一顿排揎。
云团气笑了,拎着他的衣领问在脸上:“谁是客?夫人是正经的一品诰命,安阳侯府的媳妇,我家夫人若是客,世子又是什么——”
“云团,”李娇儿开口拦住了云团的话头,脸上依旧和和气气的,两个梨涡因为嘴角的笑意,显得更深了一些,“没必要。”
“夫人!”云团抓着小厮的领子,不想自家小姐这样委屈。
李娇儿对她摇摇头。
她不生气——是难过的,但她告诉自己,她只难过一点点。
她与薛镇从没有琴瑟和鸣过,她只是个从进门那天起就被厌弃的世子夫人,安阳侯府的仆役以前敬她是因为郡主婆婆;此刻不再将她当主人看,则是尊薛镇行事而已。
她何必生气?怎配生气?
她又想起了刚才陈娘子抱着她腿哭的样子。
她,不想变成那样,更不想给薛镇借口,处置她身边的人。
因此李娇儿只对小厮道:“我要见世子,你不肯通传,那我就自己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