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待挂着“机巧阁”三字匾额的木棚起在屯田边上的时候,众人这才知道——
啊,原来夫人的铺子,建在这儿啊。
匠人和屯民们看向李月娇的目光,都从敬佩变成了无言怜惜。
“夫人如此做买卖……”赵娘子这段时日总在李月娇身边转,见她真的在此开业,忍不住小声道,“是要把本钱都赔进去的。”
李月娇抿嘴一笑,不置可否。
她之前做那么多是为了扬名,而非真为开买卖;如今买卖开起来了,自也不是为赚钱,而是为钓人入局。
“今后你们要修补什么,尽管来就是,”李月娇指了指在岸边帮忙建水车的福年、金年和宝年三人,“我的人还会造农具呢,官衙发下来的农具如果有不好的,都可来我这儿修理。”
“……”屯村百姓的目光又崇敬起来。
夫人可真是活散财娘子啊,她开铺子竟也是为了他们,而不是赚钱!
“世上竟然真有夫人这等心善的人,”赵娘子感慨道,“小人们真是遇见好人了,将军和夫人如此体恤,修桥修水车,还给小的们派好大夫来,小的们怎么报答呢?”
李月娇好奇地问她:“世子派大夫来了?是军中的大夫吗?”
“不是,”赵娘子有问必答,“是个姓卫的年轻大夫,在城中开了个医馆的,叫什么安民堂。屯民们来此后许多水土不服病了的,都是卫大夫治好的,他教了我们好些净水防风的办法呢。”
李月娇恍然大悟:“啊,原来是卫鸿卫大夫?”
“是是是,就是叫这个名字,还怪好听的。”赵娘子笑说。
李月娇坐在木棚歇息,看着岸边匠人们忙碌的身影,点头道:
“是啊,世子想得,总是很周全的。”
*
镇北将军夫人在城外屯田边上,开了个木匠铺子的消息,不需要一天便在安化郡传开了。
每日来看新鲜景的人络绎不绝,但毕竟李月娇地位在,因此看热闹的人都不会凑近,而是远远地眺望。
李月娇只当没看见,每天都坐着小羊车,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进出城。
不过三四天的工夫,城中的流言蜚语便多了起来,有嘲笑她每日和一群泥腿子工匠混迹的,有鄙夷她不过是个好财商妇的。
但也有寻常百姓赞扬她,亦有那穷户贫人,大着胆子搬东西找机巧阁修理。
回来后,无一不窃语“夫人和善,修得可比天工巧好”之类的话。
等到第五日,李月娇如常到铺子时,却发现自己旁边的空地上,也支了个很简单的摊子,其上还放了三个药箱。
卫鸿与他的两个小徒弟在摊子后面忙碌着。
见李月娇过来了,卫鸿忙对着李月娇长施一礼:
“夫人。”
“卫大夫,好巧,”李月娇从羊车上跳下,笑着回了半礼,打量着他的药摊问,“怎么也在这儿开起医馆了。”
卫鸿笑得含蓄,垂首道:“在下得将军相托在各村巡诊,想着如今大部分屯民都在出工,便在此支了摊子,省得他们路上费事,亦不耽误差事。”
“卫大夫医者仁心,是屯民们的福气。”李月娇由衷道。
卫鸿谦逊地垂首:“在下当不起,夫人所行才真是侠肝义胆,让人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