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娇微顿,摇摇头:“世子如此说自然是有原因的,这里面涉及了三位朝廷大人,似乎……不该是我能问的话了。”
她说的是真心之语,但薛镇想起之前他们的几次冲突,自己信不信的,都因这些事上面,反觉被她噎着了,心中顿时堵住,火气更大了些。
“我与六族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地步,若今日是我犯在他们手上,比如你我……被他们知道了,我只会比那三个小贼落得更惨的地步,”薛镇淡淡地说,“但夫人以为,与他们有如此深怨的人,是我吗?”新
她不问,又如此说,反而惹得一贯谨慎从事的世子,更要说了。
横竖与他们之间的事情无关,说了何妨?薛镇想。
只不过他循循善诱的话音,不像是赌气,反而像个老师。
。
李月娇听他如此问,沉吟片刻后,不确定地答道:“不该是吧?是朝廷把世子放在了这个位置上,世子所以才会如此的,否则世子怕也难与他们有何交集。”
薛镇心情好了些,笑道:
“正是如此,夫人久居京城,不晓得那六族势力在此处是怎样的根深蒂固,也不晓得各处还有多少如六族这样的地方豪族。前朝之乱,乱在朝堂,但亦乱在六族,如今天下虽未大定,但陛下有千秋宏愿,是不会允许豪族之势再现昔日光景的。我既然是陛下放在北疆的刀,所以,自然与他们不死不休。”
李月娇似懂非懂地略一歪头:“因此世子才将罪名说得那样大?原来不是为了诓那三个贼子说出实情,也是为了刺激那三家闹起来?”
薛镇点点头。
“谭、王两家虽然如今门第不显,但这两家都是连续三代皆有科举出身,算得本朝新贵,齐家打得好算盘要与王家联姻,陛下自然不愿见到。因此趁此机会,我便让王员外郎自己选着,是要齐家那八字没一撇的姻亲,还是要谭家这个做了十余年的姻亲。”
李月娇终于明白了过来,恍然点头:“原来是这样。”
齐芷青自以为是的恶计,看在自己眼中的歹毒至极,但落在薛镇眼中,便是可以利用坏齐家计,为朝廷削弱六族势力的良机。
因着齐芷青的计策骇人,因此李月娇此刻听薛镇说这些,并未觉得他心思深沉,反而暗思若自己处于薛镇的位置,可能很快想到这些?
薛镇见她垂首沉思,时而颔首,时而轻叹的模样,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又有风起。
他微微挪了步子,为她挡住了风。
“夫人,我是一方主将,平常也不爱算计儿女之事。但如今齐郡守的女儿递来了刀,我要是不用着捅他们几个窟窿,那才是吃亏了。因此夫人不必担心我,我心中有数的。”他道。
李月娇没有立刻应声,而是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古瓶门后是个小小的院落,没有灯笼,黑得很,但在黑暗中,李月娇看得清薛镇的眼睛。
真诚得,让人看一眼,就会信他说的一切的眼睛。
“世子真是个怪人。”她忽然道。
“嗯?”薛镇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