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郡守黑着脸盯着李月娇。
征地屯田,改郡为府,断绝六族与京中新兴之家的联姻。
他们这些旧族之辈,是大昭这个将一统天下的新朝廷的心腹大患。
上次薛镇闹了一场,从他们手中硬生生夺走了五十万亩的田地,那这次呢?
改郡为府啊。
齐郡守垂下眼帘,沉郁之色尽扫,只暗中吐出一口浊气。
他终于看清将军夫妇借机生事的戏眼是什么,可惜一步错步步错,他没了转圜的余地。
但他已经知道自己当如何做,能解眼前困局,也能保住齐家基业,再图将来。
毕竟自家,是与涂贵妃娘家结了亲。
只要将来淮王……
齐郡守垂下眼眸之时,一直暗中观察他的薛镇,便知自己将得到陛下如今最希望六族交出的东西。
不快的神情褪去,少年将军嘴角染了一丝笑意,转向了李月娇。
他与她的配合,真不错。
他抬手为李月娇整理了一下斗篷,柔声道:
“本将军今夜和夫人一样,涨了见识,有些人为了脱罪,什么荒唐的理由都能说出来。罢了,夫人也莫听这些脏耳朵的话了,先回去歇息吧。”
李月娇迎着他的目光,便知他心中所想已成。
她为他高兴起来,不由自主地想要笑。
只是笑意刚起,便僵在了脸上。
她,他们,是怎么了?
今夜种种,薛镇像个循循善诱地像个先生面对自己胆怯的学生;待她搅混一池水后,他看自己的目光,又像个先生看自己最得意的学生。
他从没说过需要她做什么,但自己却一步步地,最终将自己想要的与他想要的,都实现了。
他们是从几时起,竟如此默契了?
他们之间,何必如此默契?
他又何必,与她默契到仿佛他们之间,毫无芥蒂?
她又怎能,在一切未明之时,留他在心?
李月娇敛去复杂心情,只笑如往常,流露出一二分得意模样,点点头:
“世子也莫要这般气愤,总要保重身体才好。”
薛镇深情款款地看着李月娇的背影出了正院,方才嫌弃地扫过下面的一群人,吩咐道:
“来人,将齐、王两个姑娘押回地牢,好好审问。”
齐芷青没想到自己又要被关进地牢,还要叫嚷的时候,却被看足了戏的军士们再次堵住了嘴。
直到再次被拖进地牢里,被和王巧云扔进了相邻的牢房中,齐芷青才绝望地意识到,从头到尾,薛镇都没用正眼看过自己。
事情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不过是因为倾慕薛镇,所以才想要教训一下李月娇和她身边的人而已。
可是事情,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正想着的时候,旁边牢房的王巧云忽然扑过来,两手从栅栏里伸出来,想要抓住她。
齐芷青吓得惊叫着躲开。
王巧云不甘心地扑腾着手,目眦欲裂地瞪着她,喊道:“是你,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将你当成至交好友,你为什么要害我!”
齐芷青缩在牢房角落,看着王巧云几近疯狂的模样,许久,竟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