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渊道:“根据函谷关发来的邸报,最近芜人在边关有几次小规模的进犯,都被带郑将军带人赶了回去。今上龙心大悦,下令全军封赏。”他抬头看了萧渡一眼,别有深意地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芜人恰好在这个时候进犯,让夏相找不到机会对萧家军下手,这应该也是侯爷的一步好棋吧。”
萧渡笑道:“我不过派人把目前的境况传给了郑龙,他们跟了我这么久,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他又嘱咐道:“你替我好好盯着,若夏相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一定要来报给我。”骆渊点头应下,两人又说了一阵子话,骆渊才告辞离开,他穿过院门,刚刚走到廊桥之上,他突然顿了步子,朝前行礼道:“萧夫人。”
元夕正带着安荷和莺儿准备回房,一见到面前这人,心头便颤了颤,有许多话涌上喉间,却只是淡淡地点头回礼,两人都未在开口,只是低着头擦肩而过。元夕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轻声道:“小夫子,对不起。”对不起,没能回应你的心意。
她顿了顿,才继续道:“对不起,你说得那本书,可能弄丢了。”
骆渊身子一震,心中酸涩难言,面上只是故作轻松道:“无妨,如果萧夫人想看,我再去给你找。”
元夕不敢再看他,低头道:“不必了麻烦,我现在恐怕也没有时间再看了。”说完她连忙转身,在泪水还没来得及流出之前转身仓皇离去。就这样吧,不应长出的枝芽,就在还未壮大之前狠下心斩断,对他还是她,都一件好事。
元夕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里,浑浑噩噩地也不知吃了什么做了些什么,一直到黄昏时,突然有小丫鬟带来消息,说赵夫人传她去房里相见。元夕觉得有些奇怪,却不敢怠慢连忙往赵夫人所在的院中走去。
混着檀香与药味的上房内,赵夫人正持着佛珠闭目养神,她的脸色比之前红润了许多,人也精神了许多,见到元夕竟破天荒地露了些笑意,道:“先坐吧。”
元夕忙坐下,恭敬道:“婆婆叫我来有什么事?”
赵夫人道:“这些日子府里发生了太多事,我虽然一直不喜欢王淑瑶,但是万万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她叹了口气,又道:“现在府里的事都交到你手上,你可还处理得来。”
元夕犹豫了一会儿,实话实说道:“我入侯府的时间尚短,对这些事也并不擅长,大部分事都得仰仗周总管来帮忙。”
赵夫人摇头道:“周景元虽是府里的老人,但到底也不是主子。现在正是内忧外患之际,府中内务一定不能出了纰漏,可惜我这身子又实在不好。这样吧,你若觉得吃力了,可以去找蔡姨娘帮忙,她以前就是老爷房里伺候得,做事还算能干妥当,对府里的事也都熟悉,她现在搬进了萱儿的院子里,你去找着也方便。”
元夕想起蔡姨娘那一惯与世无争的面容,心中觉得这倒也是个办法,但她到底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抬头疑惑地看了赵夫人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赵夫人似乎读懂了她的意思,冷笑道:“你是怕我会忌惮她,担心她变成另外一个王淑瑶是吧。你放心,她这个人一贯胆小怕事,借她个胆子也不敢造次。现在又好不容易得回女儿,正是急着表现之时,必定会尽心帮你。”她又叹口气道:“我虽心里怨恨她们,可到底还是要以侯府的安危为重,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吗。”
元夕见她这么说,也就放下心来,于是向赵夫人道了谢,又问候了几句才离开。
天渐渐黑了下来,一轮明月挂上梢头,蔡姨娘正在房内写字,突然看见窗外有一个人影闪过,她面色一变,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推开门,对丫鬟道:“我出去走走,你不用跟着。”随后缓步走出院子,见身后无人跟着才加快步子,来到一处僻静的假山后面。
那假山后早已站着一人,她一走过去就皱起眉低声道:“你现在来找我干嘛?万一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那人讥讽一笑,道:“蔡姨娘现在身份不同了,已经不屑再见我这样的小角色了吗?”
蔡姨娘脸色缓了缓,笑道:“怎么会呢,我能有今天还不是多亏了你。只是现在风头还未过去,你我还是少接触的好。”
那人道:“我也不想来找你,只是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办到呢。”
蔡姨娘嘴角浮起一个阴冷笑容道:“你说她吗?放心吧,别看她现在正是风光,很快,我就会让她尝到跌到谷底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