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玖顺利通过第二场,萧瑛乐坏了,对萧玖拿魁首的信心空前高涨。
乐施同样如此,信誓旦旦点头,“小师弟,我觉得魁首定然是你的。”
一旁路过的其他获胜者冷哼一声,四目相对,火药味儿渐起,毕竟参加千秋试的谁不想拿魁首,哪里是萧瑛他们说魁首是谁的就是谁的,等明天那场结束,输赢自见分晓。
无端被人敌视了一眼的三人默了默,过后,萧瑛不服气的小声道,“魁首就是我阿兄的,别人抢都抢不走!”
“瑛儿……”萧玖无奈,“别瞎说,还在还为时过早。”
萧瑛也怕自己不小心惹了众怒,从上次被人寻衅的事过后,她也知道要收敛了。
因此,不答,只在心里坚持自己的看法。
第三天一大早,问圣学宫的进出口就被严格把控起来,限制了进入人数。
概因,第三场比试的地点,就定在这四方议馆之中。
初时的人声鼎沸皆化为静寂,室内一片空旷,门窗紧闭,光线昏暗,只一楼那方供人辩论的木台上有一处遗落下的天光。
那天光自穹顶照射下来,冲淡了周围的昏暗。
明明是白日,入了楼内却像是步入黑暗,沉寂的让人害怕,沿路少许明灯照射出暖黄色的光昏,一室静谧,萧玖缓缓走上台,环视四周,脑中依稀可见昨日此地的喧嚣。
他知道楼内有人在看他,是各国来千秋试作评的大贤、学者。
他老师也在其中。
“来者,何人?”
楼上传下问话,好像天外来音,带着股苍老与悠远。
萧玖抬头,循声望去,“陈州浔郡,萧玖,愿请考校。”
第三轮现场考校,可以是继续考学问,也可以是问其他的。
每年千秋试的第三轮比试是没有固定题目的,全看大贤们心情,想问什么的都有。
轮到萧玖,有人问他的第一个问题是。
“金冠乱侯,若想不天下大乱,当有何法可解?”
听到前面四个字的时候,萧玖愣了一下,无声轻笑了一下。
那位穿越者前辈做出的破事儿,真是被后辈怎么嚼都嚼不烂啊,但这个问题确实问的比当初清谈有水平,难度直接上升到解法上。
或许这背后发问之人并不是真正想知道问题的答案,而是通过这个问题试探萧玖这个人的心性、行事风格,以及是否有急智。
但哪怕是这样又如何,今日在此之言语绝不会传至外面,这是千秋试的规定,萧玖没有过多的思索,张口便答,“以乱止乱。”
先前那道声音疑问,“何为以乱止乱?”
萧玖大胆的用了个比喻,“假使我为周梦灵王,天降金冠这种宝物就该早早的通知其余诸侯王去,他们谁若爱之,自请去捡就是,我何需沾之、碰之。”
萧玖笑言,“我已是王,当头戴王冠,何需金冠加顶?”
“岂不可笑。”
一顶着天赐宝物的名号的冠而已,哪及人间帝王之王冠来的贵重?
听罢,数人沉默。
萧玖这番堪称胆大妄为的话说完,轻蔑一笑,他仰头,目视黑暗,哪怕看不见询问之人,但他知道楼中人俱在听他的回答。
“诸侯为了顶金冠争斗不休,争的无非是天赐王命的称号,实则个个心存野心。那就让他们争抢好了,”萧玖无所谓的说道。
“趁他们抢的头破血流,疲乏之时,一举灭之,不就天下再无敌手,何来生乱。”
一番道理讲的明明白白,逻辑顺畅,听来叫人深觉有理,但再回过神来一想,只让人觉得他大胆,毛骨悚然!
这分明是有意引众诸侯生乱,最后趁他们斗得各有伤亡时,再将这伙人一网打尽,实在是好狠的心计啊!
“此举还不是要天下大乱,你这并非解法,反而惹出的乱子更大。”
楼上一处小房间内的一个老者摇摇头,不认同萧玖的观点。
“何不和平处之?”
“人之欲无穷尽也,”萧玖反驳,平静说道,“不以战止战,天下争斗几时能休?”
这番言论听来杀伐气过重了些,一个陌生的声音插嘴发问,“你是兵家的?”
萧玖默了默,想起自己跟着青溪先生学习,应当算是师从儒家。
“非也,是乃儒家。”
听罢,方才之人不说话了。
另一处小房间中,青溪先生自唇边吐出一声叹息,神色沉默。
过了几息,才听这人又开口纳闷道,“儒家的弟子,怎如此重杀性?”
“那儒家子弟又该是怎样?学习儒学便是儒家弟子?”萧玖反问,“那我其余各家所学皆有涉猎,又算是哪家弟子?”
得,他现在连自己的学派都搞不清了。
有几人只觉头上一排黑线滑下。
房间中,青溪先生垂头抚额叹息,偏坐于他身旁的寇原之笑的停不下来,低声打趣,“齐宁远,你怎么教的弟子?好好的儒家弟子,被你教成了百家弟子。”
“哈哈哈哈……”
“闭嘴。”
听不下去了,青溪先生对着寇原之不满道,他也没想到萧玖真是敢言敢问,惹得他被老友嘲笑。
只是接下来楼下萧玖的一句话,叫几人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说,“各家学说皆有所长,何以不能取长补短,学问无境,当以丰富自身为重。”
这番言论倒是新潮,几人也是第一次听说。
有人发问,“百家之所学既各不相同,如何兼容?”
“凭自身所需。”萧玖答的简单易懂,“于我有益者,皆为优选。”
从已,这倒是个说的过去的理由。
但对于萧玖先前所说的集百家所长,他们却是不曾考虑,也不愿多想。
“你是何种人?”
翻译过来,就是问萧玖觉得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一个问题问下来,却叫台上的萧玖久久的陷入沉默。
而询问者,正是寇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