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薄景菡又深深地看了眼地上横躺着的几个人。

她也说不清楚，此刻的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只能说，很乱，心里很乱，脑子里也很乱，但她却固执的想要将这几个人记住。不管怎么说，这人的命是交代在她手上了，即便知道越往前，这样的事情可能越多，但她依旧坚决的记住了那几张脸。那，是她因背负的——

看着忽然垂下眼帘，仿佛要避开他的薄景菡，Ivan的眸子微微闪了下，晦涩的眸光明灭不定。他紧握着拳头，掌心似乎还有方才的那一抹温软，以及她小刷子是的睫毛，轻轻刷过，为诶颤抖的****。

她，对他来说，兴许是心中的一块净土。

在他的世界里，她恍若幽莲，爱憎分明，就连恨都恨得那么有原则。哪怕双手染血，衣襟沾上了暗红色的痕迹，却依旧独立与他心间的某处。

但也是他，在一步步的，或直接或间接地，将她推入了和自己相同的世界里。

Ivan虽然没看懂她刚刚无声呢喃了什么，但她方才看他的眼神，却让他有种恐慌感。他怕，怕那个快要藏不住的秘密，没有多长时间可以掩盖了，怕她知道了事情的过往，会了断了两人最后一点丝丝连连的牵扯。

“啪——”

抬手，Ivan没有顾忌Terenct，直接将墙上的开关关了。

灯光灭了。

光亮狼籍的厅里，再度陷入黑暗。

薄景菡一怔，眯了眯眼睛，适应了黑暗，抬头冲着两人立着的方向看去。

黑暗中，两道修长俊美的身形，分立于厅门左右，谁都未有挪动分毫。

看着他们，薄景菡也慢慢地站了起来。

三人成一种三角结构，相对而立的望着对方，却没有人开口。若非身上的伤，用那阵阵隐痛，提醒她这一切的真实性，此刻的沉寂，到会给她种不真实的错觉。

直到——

“我六岁的时候，家主给了我第一个任务。他告诉我，我和那个人之间，只能活一个。任务结束的时候，我活了下来，不过我却没有记住那人的样子，我知道，若是记住了，以后我一定会下不了手。所以之后的每一个，我都把他当作他，只想着，反正死都是一个样子，不去记住，也许是件好事……”

Terenct漫不经心的语气，淡淡的，恍若谈笑。

可薄景菡却听的明白，Terenct在说他小时候，在说他第一次收割人命的事。

……反正死，都是一个样子？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便概括了他对杀戮的定义。但这字里行间，却透着说不出的苍凉。也让她透过这些，窥视到了他的成长。从小就在杀与被杀之间抉择，一路走来，落在他手中的人命有多少条？那些人，对他来说，只是任务，只是习惯，只是生活。

而这样的生活……

“你现在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你可以选择退出，我能帮你把薄家摘出去，只是它能撑多久，就要靠你自己了。”

妖异的眸凝视着她的，Terenct笑了笑，向她抛出了最后一道选择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