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仲裁所……尤杜拉来过了。”
整个威尔顿圣教国境内,也就只有尤杜拉敢这样光明正大地和菲碧过不去了。
“宗教仲裁所?宗教仲裁所有权从你这里抓人?”
“那是……负责制约光明教会的机构。如果当时我在光明教会,尤杜拉绝对不可能当着我的面把她带走。但是只要进入了宗教仲裁所,就没有我插手的余地了。”
“按照你的意思……”赫卡特将新月刃抽出了一半,“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亲自杀进去救人了是不是?”
“是,我会带你去宗教仲裁所。但我作为光明圣女和威尔顿圣教国的国民,请求你不要滥杀无辜。”
“我不会的,在我确认了塞勒涅安全之后。在确认她安全之前,我也不会向不挡着我的路的人动手。”
看见赫卡特的眼神,菲碧决定还是不说出那件事来。
塞勒涅之前是个正式的光明神信徒,她加入了光明神教,为光明神祈祷过,使用过光明神术,在任何方面她都无法摆脱这个曾经拥有过的身份。假如她一直就是光明神信徒,尤杜拉也不能对她出手——作为监督者,她不能伤害除了判教者之外的任何一个信徒。
但是塞勒涅现在所信仰的赫卡特是一个真正的神明。
塞勒涅对于尤杜拉来说,是个在宗教仲裁所面前毫无抵抗力的叛教者。
宗教仲裁所比宫廷和光明教会都要低调许多,他们也不希望在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存在,因此也少有人知道,威尔顿圣教国郊外那座和教堂一样的建筑其实不是普通的教堂。
在这座“教堂”的地下,隐藏着宗教仲裁所的无数审讯室——和行刑场地。
塞勒涅此刻正身处其中一个审讯室中,她盯着墙角用神术凝聚成的光芒,等待赫卡特的情绪产生波动的瞬间。
“我受够了被菲碧给蒙在鼓里了。”尤杜拉在绑着塞勒涅的椅子前走来走去,她腰侧沉重的金属权杖也跟着晃来晃去,“亲爱的诺德女王陛下,假如你愿意和我分享一下菲碧从光明神那里听来的小秘密,我真的不介意放了你,多一个叛教者对于光明神教来说算不上损失,对我来说就更算不上了。”
塞勒涅始终不说话。同样曾是光明圣女的候选人,被选中了的菲碧坦率得让人觉得诧异,来到了宗教仲裁所的尤杜拉就不会如此,塞勒涅清楚尤杜拉在这样一个职位上待了许多年,就算原本是被作为虔诚的神官培养,现在也该通晓怎么撬开敌人的嘴获取情报了。
“我觉得……你是个聪明人,塞勒涅,你没有试图用一些拙劣的谎言来蒙蔽我。”尤杜拉俯身与塞勒涅对视着,“我确实没有恶意,我只是讨厌菲碧总是不告诉我任何事情——却会告诉你这样毫不相干的人。”
塞勒涅没有回答,尤杜拉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尽管放心,我和菲碧的关系比你想象中要好,我不会对她不利,我只是想知道而已。满足一下好奇心,我想你能理解。”
尤杜拉滔滔不绝地说了许久,塞勒涅也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尤杜拉终于对这种方法失去耐心。
她从腰侧摘下了她的短权杖,用顶端那颗鲜红的宝石对准了塞勒涅。
“不得不遗憾地说,我对拒绝和我合作的叛教者都是毫不留情的。”尤杜拉耸了耸肩膀。
塞勒涅知道宗教仲裁所使用的手段肯定不会温和,但她没想到的是这痛楚如此难以忍受。她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也是在生死边缘徘徊过的人,但是面对撕裂灵魂一般的剧痛,她还是满身冷汗地发出了尖叫,手指下意识地用力抓住椅子的扶手,期盼着这痛苦能够快点过去。
“我们管这叫灵魂拷问。”尤杜拉放下权杖,让塞勒涅稍微喘了一口气,又重新举了起来,“和其他酷刑不同,这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上的,所以恭喜你已经体会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深层次、也最让人无法反抗的疼痛。”
又过了片刻——对于塞勒涅是漫长到永无止境的时间——尤杜拉再次放下权杖:“现在你愿意告诉我了吗?”
来了。
就在剧痛消失的刹那,神明与信徒之间的联系让塞勒涅感受到了赫卡特的情绪,她开始进入了比往常都要焦急愤怒的状态。
看见塞勒涅脸上的笑容,尤杜拉皱起了眉头。
“你们北地人就喜欢虚张声势。你的子民这样,想不到你也会这样。”
“我可不是虚张声势,宗教仲裁所的‘监督者’尤杜拉女士。”塞勒涅仰起头看着她,嘴角仍旧带着笑意,“我只是一想到等会儿赫卡特来救我的时候你会被揍成什么样子,就忍不住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