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幽静别致的小院中,一书生打扮的世族公子正提笔作画,一个管事打扮的中年汉子走到过来,附耳对其说了几句。褚燕敏笔下一顿,墨珠在宣纸上不自然的晕开,一副快要画好的花开富贵这这样毁了。
“褚庆涛动了一条海船?!”声音里带着一丝诧异还是一丝怒气。
“回公子,是的。”管事低声道,“不过那条船原本就是褚庆涛自己家的,今年是太后娘娘五十大寿,说是要提前准备好贡品运往京城。”
褚燕敏也没有闲情逸致了,接过一旁丫鬟递来的帕子胡乱擦了把手,便往书房而去,边走边问:“船上都有哪些人?”
“都是褚家的家仆们,其中二管事负责才买也在上面,一共有三十来人吧。”管事道,“今天刚说的这事儿,现在船暂时还没出港,大约到晌午的时候再走。等贡品置办好了,会让当地的县尉来暂时护卫,再写信回池安,根据贡品多少来派士卒过去。说是这样……以防浪费。”
褚燕敏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护卫方法的。
管事又道:“褚家的解释是让下面的县尉来护卫,比起直接调动池安士卒,会省下不少粮草。”
县尉出马,那就是郡县两级财政共同支撑,最后只需要给县尉一人多多嘉奖就好了;而如果一开始就是池安郡来派出士卒,则是郡内财政一家来支付粮草,很显然不划算。
“哼,他倒是会表忠心。”褚燕敏抽出一封邸报,上面写着圣上因去年大旱忧心百姓,因此主动削减自己的用度,与民共苦。“不就是看着圣上节省,便用了这么个办法么!看来褚庆涛还是想在郡尉的位置上在待几年啊,呵,他也不想想那位置是踩着褚家老三老五的血来的!!”
管事见势不好,连忙道:“公子息怒!”
“我不生气。”褚燕敏笑道,“我没必要和这种畜生生气。我只是心寒,诸位叔叔伯伯竟然没有一个人阻止海船出港。”
“其实……”管事有些犹豫,见到褚燕敏目光扫来,不由小声道,“这也不能怪诸位大人,当时博陵侯也在港口,一哭二闹三上吊呢!”
池安定威港
一圈池安官吏已经懵了。而褚峰刚被水师从海里捞起来,浑身湿透,披头散发的,这一辈子从未有过这样的狼狈!
而那个始作俑者,还跪在地上,周围空了一大片——谁敢受朝廷列侯的跪啊,不要命啦!
“圣上啊!!太后啊!!老臣没用,老臣愧对先帝啊!!如今连给太后的贡品都置办不齐,老臣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用!!不如死了算了!!”
“护住博陵侯!!”
褚庆涛刚刚说完,聂冬又朝着刚从水里捞起来的褚峰撞了过去。
“舅……舅舅小……”褚成元也出了个声,话没说话,又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褚庆涛连忙道:“你快回去,这里没你什么事!”
不过这眨眼功夫,褚峰又被聂冬给直接撞到,整个人朝后面的沙地重重摔去。而聂冬则后退了好几步,好在秦苍移动的人形柱子及时到位,将他给扶稳了。
“你别拽我!”聂冬拼命抖手,又对已经摔得七晕八素的褚峰吼道,“你拦什么!本侯就要死,你也不许拦!!”
真特么的不要脸啊!
周围不敢靠近的池安众官吏心中暗骂。人家褚峰刚才就被你突然一脚踹下海的,你那侍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见你没踹下去,趁拉你的时候,又推了褚峰一把。其他人正看热闹,突然发现博陵侯从褚峰那附近走回来了,抬眸将他们集体一扫。
不少人呼吸不由一顿。
“不就是不想运贡品吗?!!好!!本侯不求你们了,本侯亲自把你们的东西背到京城。”
郡守粱鸿书匆匆赶过来,路上已听说了博陵侯大闹定威港的事,忍不住来劝道:“侯爷这话是怎么说的,是谁说咱们池安不拿贡品了?!”说罢,朝着四周望了望。
周围众人连忙摇头。
“我没说……”
“下官不敢。”
“就是嘛。”粱鸿书道,“一场误会,老侯爷可能是听岔了。我池安上下诸人深荷圣恩,无以为报!贡品之事乃大事,当慎之又慎……”
“然后你们连一艘海船都不能运出港口?!本侯请问粱大人,这运送贡品去京城还有什么船比海船更可靠了?!还是说,你们池安打算用马车牛车将贡品拉到京城,花上半年的时间走陆运了?!”
“侯爷息怒。”粱鸿书示意聂冬不要那么激动,“这事不能这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