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庆元夫妻俩为这三百石私盐担忧地瘦了好几斤,可除了他们自己,连王庆元的儿子都是一脸喜色——他爹得到侯府重用,自家的富贵又要更上一层了,然而没有多少人知道侯府商铺的库房里装着的是盐。
这是聂冬穿到这个时代过得第一个新年。侯府上下喜气洋洋,人人带上都要挂着笑,过年这几天不许哭丧着脸,不许说丧气话,寻常人家都讲究的规矩到了侯府更要讲究了。自从府里交给余氏打理后,上上下下都颇有条理,原来极看不惯博陵侯府姨娘当家的几个本地大族,知道如今是由少夫人出来交际后,好几个当家夫人都给余氏递了帖子,余氏的孩子琳姐儿与东哥年纪都太小,府里的姨娘上不得台面,每次陪余氏出门的十次里有九次倒是霍五娘了。
“嫂嫂,你看这绢花如何?”霍五娘拿着几朵针线房供来的绢花,冬天百花凋谢,绣娘们手巧,知道府里的娘子们都爱美,仿着花的模样做了好几匣子绒花让娘子们戴。
“我打算送给张家小娘子些。”霍五娘装了八朵绢花放在乌木匣子里,“上次向她借了本游记,就当做谢礼好了。”
“你们年岁相仿,这些花颜色不差,正适合现在戴。”余氏微微点头。霍五娘越来越懂事了,若是放在以前,地位不如侯府的,除了嫡长女,霍五娘还真不拿正眼瞧人,哪里会像现在,连张县令府里的次女都如此上心。那位小娘子余氏见过,一张圆圆的小脸,很是娇俏,霍五娘挑的这些绢花正配她。
霍五娘笑道:“她还约了我上元节时一起去赏灯。”
这可真是稀奇了。
霍家的两位姑奶奶就没一个是讨人喜欢的。大的那个就不说了,小的这个去了一趟京城是被哪位菩萨点化了,人际关系进步的一日千里啊!余氏不由想到宫里的霍太后,这霍五娘跟在太后身边了几天,怕是也沾了几分仙气儿了。思及此处,又看到在一旁玩耍的琳姐儿,作为侯府的长房嫡女,过了年也就六岁了,在不开蒙就太迟了。以前与大郎提过几次,均被侯府不喜作罢,好端端一个嫡女,弄得只有她这个当娘来教,连个西席都不能请。如今侯府算是她来当家了,侯爷对他们长房的态度也渐渐好转,是不是可以替琳姐儿请个先生回来教,不然长大后又成了一个霍三娘,霍五娘的,她哭都来不及了。当即便打定了主意,等过了年,寻个好时候与大郎说一说。若还是不让琳姐儿请先生,她就带着孩子回娘家住!
霍文钟还不知道老婆的心思,这厢正忙着在侯府县衙两边跑。他身为一郡督邮,一般不得擅离岗位,然而陪着聂冬先是去京城又去了一趟池安,郡内的公务已经堆积如山。他又是个喜欢亲力亲为的人,下属□□的事,他还要在检查一遍才能放心。
大过年的,连皇上都要封笔停批,好好享受一下新年轻松的氛围,霍文钟却在书房里笔不停歇,同时身为新鲜出炉的世子,在他爹召唤的时候,最好第一时间出现。
而他爹是不会顾及他此刻是在和谋士商议还是在抱老婆,只要突然想到了,就会随时随地的传他过去。
“大公子,秦侍卫来了。”书房外的小厮小声道。
霍文钟看着自己写到一半的章程,深呼吸几口气,平静道:“让他进来。”
秦苍顶着一张淡定脸,哪怕是过年,也只是让他那周身冷漠的气息稍微淡了些罢了。不等他请安,霍文钟已经揉完了额头,问道:“父亲是有什么吩咐吗?”
秦苍轻咳了一声,学着聂冬的口气道:“侯爷听说五娘与张家小娘子走得近,便说‘哎呀,本侯也好久没有去见张县令了,前几天他还在驿站迎了本侯回来,本侯不在博陵的这些日也不知张县令把县里管得如何,过年了,他也没啥事,让大郎陪着本侯一起去张府坐坐吧’。”